“正因為做不到,才回來請示朝廷啊。”曹韞柔柔的說道,“西域是大秦的的一部分,我們量力肯定就是要量朝廷之力,而不是西域一地之力。”
“那如果朝廷也支撐不起這場戰爭呢?”嶽庭淵很平靜,一點沒有保留麵子的意思,“不瞞你說,曹大人看見的這件經略長袍,已經是嶽某唯一一件不帶補丁的衣服了。
嶽某坐在這位置上,別的才能不敢說,但這拆東牆補西牆的本事卻還真練得爐火純青了,但你們這一張口就要十五萬人的軍隊……
嶽某光是想想,也是填補不上的。
別說十五萬,就是五萬軍隊,朝廷現在也武裝不起。”
“那您的意思就是要全盤否決我們的提議,一兵一卒,一分一毫也不給我們。若是聖光帝國入侵,便任由那些已經戍守了數年的戰士繼續用血肉之軀抵抗?
嶽經略,西域戰士甘願做大秦的利刃與堅盾,甘願舍生忘死,飲冰臥雪,苦守寂寞,那是因為他們熱愛大秦和同胞,不是因為他們欠朝廷和天下。”
曹韞仍然柔柔的,音調不高,看似像在參加一場茶話會。
但話卻很重。
嶽庭淵不生氣,反而感到有些難過。
因為確實是朝廷辜負了西域的將士,他們為大秦付出了所有,朝廷卻連賞賜都發不出去。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嶽庭淵輕聲道,即便是對一個晚輩女子,態度也甚是謙卑,他轉身打開了一排櫃子,“嶽某今日並不是隨便挑了個院子見曹大人。
這是這些年的財務賬冊,曹大人乃算學高手,隨意看上幾冊,便知道嶽某不是推脫,實在是有心而無力。
當然,關於築夢草解藥的藥材,朝廷還是會全力支持的。
希望曹大人能好生評估聖光人入侵西域的可能性,如果暫時可能性不大,那我的意思便是繼續堅守……當然,我會盡力籌備一支預備隊,讓西域將士能陸續輪換著回來見見親人。“
曹韞隨手拿了一本,翻看之下有點吃驚。
她們也想過朝廷艱難,這十五萬是個報價,留足了討價還價的餘地。
可沒想到的是,朝廷竟然這麼艱難。
單從賬目上來看,嶽庭淵他們能讓朝廷繼續運轉下去,都堪稱為奇跡。
“秦人不是不努力,也團結得很。
每年都有官員上表,主動提出不要俸祿,也時常有百姓將家中僅存不多的錢糧偷偷送到衙門前麵。
上至皇家貴胄,下至村夫村婦,現在的大秦沒有一個閑人。
嶽某從來沒有想過大家可以那麼的眾誌成城。
可天不佑人,人又奈何。
這前些年海水倒灌,讓我們失去了五個道的豐沃土地和南洋這個稻穀可以三熟的糧食產區。
然後各地又接連遭災,有的地方十萬人耕作僅夠數千人食,芙蓉和馬季奔波各地,已經五年沒有回朝了。
直到去年,遼東連續兩年大熟,情況才略有好轉。
但供養一場戰爭,是絕對不夠的。“
曹韞在這幾句話功夫裏已經翻完了四五本賬冊,作為西域的大總管,她當然知道嶽庭淵句句誠懇,但……
“那三萬人呢?”她依舊沒有放棄,“隻要人和武器,糧食的問題我們自己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