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水火最為無情,星星之火可燎原,漫漫之水也可讓人束手無策,陷入絕望。
海牆的改造工作已經完成了。
十萬禁軍和二十萬工匠守在千裏海岸線邊上,全都安靜的在等待。
轟……
隨著一塊閘門重重落下。
贏淩麵無表情的看了眼豎在旁邊的大鍾,轉身向山坡下走去。
“還是慢了五秒,若是真的用在海牆上,這五秒鍾就已經足夠被摧毀了。“沈力跟在表哥身邊,嘰嘰喳喳的說著。
贏淩沒抬頭,他身後的槐樹也很沉默。
萬事俱備,卻還是困在了最後合攏這一步上。
無論他們用什麼辦法,都無法使那一百九十八扇水門同時落下。
如今海牆已經被改造得千瘡百孔,要是不能裝上水門,怕是連原本的牆體都會被衝毀。
贏淩現在說不出是什麼心情。
懊悔、憤怒、絕望……都有,他著急想把這三十萬人送到西邊去,卻有可能毀了傾全國之力修築了六年的海牆。
要是海牆塌了,那就全完了。
西域那場仗不用打,大秦國內自己就會崩潰。
他最重要的那些人都在西邊奮鬥,他卻在東邊捅婁子,他也太沒用了吧!
啪——
贏淩忽然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旁邊的人都愣住了,包括跟在更遠處的那些民工。
那清脆的一聲,卻仿佛是個什麼信號,讓絕望的情緒瞬間炸裂開,如同空氣一般向四處散播,本來隻是沮喪的民工一下子就恐慌了起來。
有人鋤頭鏟子當當的落在地上,有人直接癱坐下去,就連站在贏淩身邊的沈力、全義、槐樹都變了臉色。
槐樹更是抱著頭跪倒在地上,低聲嗚咽起來。
“喂喂喂,你們在幹什麼?“
就在此時,一個更突然的女聲響了起來。
“不就是又失敗了一次嗎?多大點事兒啊!還是說,淩兒打個蚊子,都能給你們嚇趴下?搞什麼啊!知道的是你們活兒幹的不行,不知道的以為本宮薨了呢!”
沈寬帶著一群人出現在眾人麵前。
贏淩愣了一下,竟然覺得鼻子微微發酸,忍不住低聲喚道:“母後……”
“停!”煽情還沒煽起來,被他娘一巴掌摁了回去,“你十歲的時候撒撒嬌還挺可愛的,但現在都三十了,可別搞我!”
贏淩生生把軟弱咽了回去,咳了一聲,麵色恢複正常:“兒子隻是想向母後請安罷了。”
“噗——”明明是嚴肅得不得了的情況,秦政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贏淩無奈的又向秦政行禮:“淩兒恭請老祖宗聖安。”
氣氛得到了一丟丟緩解,回過神來的眾人連忙也向他們請安。
請完安才發現秦政和沈寬旁邊還站著一個幹巴老頭。
槐樹走了兩步,躬身行禮:“槐樹參見蕭大使。”
“不要說廢話了!”蕭舜臣從一年前就有點瘋癲了,除了治水的事情能說明白,別的誰也不認識,就連他大哥蕭禹臣站在他麵前,他都隻當看不見。
“拖不了了!再拖下去海牆要塌了!要是海牆塌了,我咬死你,你,你,還有你!”蕭舜臣憤怒的看向四周,挨著每個人都指了一遍,然後使勁跺腳;“還在幹什麼,回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