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瞌睡跑了的南南最終還是在路程後半段睡著了,車內安靜下來,隻有耳邊輕淺的呼吸聲。司衍一瞥了眼副駕駛座上的人,對方歪著腦袋靠在窗邊,雙眸閉著,卷翹的睫毛隨著身體起伏微微顫動。窗外陽光漸漸濃烈,金色的光芒灑進車內,附著人與物,柔化了邊邊棱角。
司衍一抽空伸手拉下副座上的遮陽板,陽光貼著遮陽板的輪廓重新闖入車內規劃領地,這一次,南南的臉被遮在陰影裏。她原本因陽光照射而顯出的不正常白的皮膚,此刻褪去透亮,看在司衍一的眼裏都順眼了許多。
臨近九點,司衍一的車才抵達元坪鎮。他將車停到小鎮的臨時停車場,沒叫醒南南,先給齊越打了個電話。
齊越那邊已經聯係了元坪鎮派出所警員,找人挖出老人屍體後用三輪車運送到了元坪鎮醫院。因為鄉鎮派出所沒有配備法醫及法醫解剖室,這邊派出所所長為了配合工作特意聯係鎮上醫院騰出了一間手術室。接電話時,齊越的屍檢進程已經臨近尾聲。
“屍體腐爛程度還能接受,我留取了一些還能用的身體組織回去檢驗。”電話那頭,齊越的聲音有些沉,“不過注射痕跡是找不到了,無法確認是否存在藥物注射可能,隻能檢驗看看體內是否存在戊巴比妥鈉或其他藥劑。”
司衍一“嗯”了一聲,說:“你繼續,再看看還能發現什麼嗎,我已經到元坪鎮了,馬上就過來。”
“行吧。”齊越說,“司隊這事完了你可得請我吃飯啊,我今天可是三四點就被你折騰起來了。”
司衍一笑了下:“齊法醫,也就是你,麵對屍體還能談吃的。”
齊越:“有吃的才有動力,我才能更好地與屍體‘對話’。”
身邊有輕微響動,司衍一看過去,隻見南南已經醒來,正抬手揉著眼睛。他對齊越應了一聲,說了句:“那你好好‘對話’,吃的少不了你的。”
掛斷電話,司衍一挑了挑眉看南南,似笑不笑地問:“瞌睡跑了?”
南南懵懵地“啊”了一聲,轉而想起自己之前說的“瞌睡跑了”的豪言壯語,內心窘迫,但還是佯裝無事發生,坐直後對司衍一眨了眨眼,麵不紅心不跳地說:“師父你說什麼?瞌睡飽了?嗯,睡飽了。”
看著眼前女孩故作鎮定的耍賴模樣,司衍一撇開眼“嘖”了一聲。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一邊解開安全帶下車一邊對南南說:“我們下車,去元坪鎮醫院。”
南南立即應“好”,跟著解了安全帶,打開身側車門下車。
元坪鎮並不大,司衍一手機上地圖顯示步行前往隻需五分鍾。他和南南按照地圖指示路線行進,鄉鎮的馬路並不寬廣,來往的車輛大多都是三輪車和自行車,有人匆匆忙忙行走,有人卻是三三兩兩站在一起用方言說著家長裏短。人群和車輛混合擁擠在道路上,沒有固定的方向和線路,讓周遭的一切都顯得雜亂無序。
南南跟著司衍一走在馬路一側,因為人群和車輛來往走走停停,她很快就落後了司衍一一節。
似乎是發現了身邊的人沒跟上來,司衍一回頭看了一眼。隻見南南從人群和車輛的縫隙中穿出來,見他看自己還高高揚起手朝他擺了擺。司衍一幹脆轉過身停下來等她,等到人終於回到自己的身邊,他抬了抬眉問:“跟不上我?”
司衍一瞥了眼對方細長的腿,輕輕嘀咕了一聲:“腿也不短啊。”
南南沒聽到司衍一的嘀咕,輕喘著氣,平複聲音回答他之前的問話:“沒有,我跟得上。”
司衍一“嗯”了一聲,轉身繼續往前走。
南南盡量邁大步子,緊緊跟在他的後麵。
沒過多久,兩人就到達了目的地——元坪鎮醫院。醫院門口,有兩個穿著警服的警員正朝他們這邊張望,邊看還邊說著什麼,看到他們以後又看了看手機,說了兩句什麼,才互相招呼著小跑過來。
兩名警員在司衍一和南南麵前站定,其中一名個高點的警員問道:“你好,請問是市局過來的司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