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時已晚。
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總乖巧叫自己師父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
爾爾不見了。
殷紅黏.稠的血從劍刃滴滴答答的溢到地上，他猛地咳出一口黑沉的血，頹然的任自己摔在地上。
他白衣上混雜著血、汗和泥土，再無一絲往日風光霽月的姿容。
骨節分明的手猙獰著在地上抓出一道血痕。
他眸中閃過一絲暗沉陰鷙。
爾爾。
為師不會讓你死的。
就算爾爾真的死了......
他——
楚折之眉眼間所有清冷淡漠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病態的癡妄。
他也會讓她再醒過來。
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任何。
手腕傳來清脆的碎裂聲，他帶著幾分勢在必得沉入昏黑之中。
“爾爾......”
而燕洲白咬著牙用剛恢複的內力搜尋雜亂狼藉中的線索。
突然，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燕洲白猛地扭頭，眸中卻從驚喜期待霎時轉成煩躁的頹唐：“你誰？來這兒幹嘛的？”
穿著青色弟子袍的人麵色蒼白，磕磕絆絆道：“我是玉虛峰幫忙侍弄靈草的。”
燕洲白磨了磨後槽牙，一字一頓道：“爾爾讓你來的？”
弟子有些無措地撓了撓後腦勺，他搞不清楚現在的情況，慌張無措看向一旁。
卻沒料到看見一身血汙，狼狽昏沉的楚折之。
“天尊大人？”
燕洲白冷嗬一聲，直接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按在地上。
“你把最近爾爾身邊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給我彙報一遍。”
弟子被掐住脖子，無法脫身，想要掙開他的桎梏，卻直接被一陣香粉迷倒，雙眼無神的開始回答。
“爾爾師妹平日對我很好，會幫我們一起做任務，還教我們功法...對了...”
“她跟我們說過，今天一過，所以一切都會恢複如常，魔族會直接退兵。”
“不過...爾爾師妹是怎麼知道的啊...”
他話音未落，燕洲白猛的想起自己給熙爾的黑鱗，那黑鱗能夠察覺擁有者的生死。
燕洲白闔眼細細感受，終於察覺到那微弱卻不容忽視的連結。
她沒死。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信息都被他串聯起來。
他倏地鬆了口氣，又帶著無限惡意死死盯著昏倒楚折之：“魔族，爾爾，退兵？”
“我記得一開始魔族還傳消息說——天尊放命定道侶見一麵，立刻簽停戰協議、退兵。”㊣ωWW.メ伍2⓪メＳ.С○м҈
“沒想到...楚折之你的道命定侶沒出現，魔族就退了兵，而本該置身事外的爾爾卻不見了。”
他笑的嘲諷，“楚折之啊楚折之...真是個自私自利的君子啊...”
燕洲白體內真氣堅持不了多久，此時已經有消耗殆盡的預警，於是他一把甩開弟子。
在弟子驚恐視線中，意味深長道：“等你們天尊大人醒過來後，告訴他——”
“他害死了爾爾，讓他想想怎麼賠罪。”
憑什麼楚折之就能坐享其成？
他楚折之害死了爾爾，他活該以後日日經受良心的詰難。
“除非——”
熙爾幼時從禪宗長大。
禪宗之人都有一盞魂燈，魂燈不滅，人未亡。
隻要自己不說爾爾的生死情況，楚折之就隻有這一種方式可以得知她的消息。
但禪宗避世，不歡迎任何修真界中人士拜訪。
隻有一條近乎於侮辱和挑釁的條件。
——除非從禪宗山腳下無相門一步一叩，跪拜到禪宗大殿。
才有一絲見到禪宗掌門，接觸到魂燈的機會。
而這條件，對楚折之這種快被刺激到生出心魔的瘋子來說，誘惑可太大了。
燕洲白眯起眼睛，冷嗤一聲，一躍化身黑蛟，盤旋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