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第一次見麵的雅瑪餐廳，冷氣依舊開得很大，陰陰地，但蘄商羽卻不再感到寒冷，因為，此時沒有什麼能比她的心更冷。
“浩幀，隻要你再說一遍愛我，我願等你。”
她淡淡地闔下濃密的睫毛，拋棄了她驕傲的自尊，最後一次挽求。
令人揪心的沉默。許久。
“她的家族勢力強大，離開了莫氏，我根本就無法在這個行業立足。”他的嘴唇囁嚅著，發出低微的聲音。
“對不起。”最後，他的聲音幾不可聞。
啪！蘄商羽聽到心靈深處有什麼東西碎了，發出一道讓人惋惜的裂聲，細微卻清晰地讓人心悸。
看著麵前將頭深埋在臂彎的男人，蘄商羽的心沒來由地抽緊，這個就是她愛了這麼久的男人，為了他，她可以拋卻尊嚴，可以拋卻前途，而他，卻為了繼承所謂的事業，踐踏了她的心。
“對不起？！”蘄商羽重複著他的話，慘笑，“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
“商羽，這筆錢你還是收著吧，你一個女人……”
“段浩幀！”她怒吼著打斷了他的話，起身，將桌上的支票撕成了碎片。
“嗬嗬！段先生，我祝你事業成功合家幸福！”
在漫天飛舞的紙蝶中，她留下淒然的一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餐廳的大門。手中，狠狠地掐著另一張未曾拿出的紙，掐得直至手心濕潤……
沒有回家，恍恍惚惚中，蘄商羽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請問去哪裏？”
“醫院。”蘄商羽緊抿的嘴唇吐出兩字，不帶任何的一絲感情。
當那些冰冷的器械在她的身體裏肆意蹂躪的時候，蘄商羽卻忘記了呼痛，因為這和她滴血的心比起來，根本就是微不足道，而她也早已忘卻了疼痛是何種滋味。
雖然護士一再要求蘄商羽再躺著休息兩個小時，但是她卻一分鍾也不願在這裏多呆，那個肮髒的垃圾桶裏裝著她所有的辛酸錯誤和眼淚，她絕不會在此停留。
臉色蒼白，搖晃著步出醫院的大門，陽光刺眼得讓蘄商羽一陣暈眩。
“小姐，你怎麼了？”暈過去之前，耳邊隻遺留一個突然而起的沉穩男音，和一個溫暖有力的臂彎……
兩個月之後，底樓公寓大廳。
當這個胡子拉渣，滿臉倦色的男人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時，蘄商羽本以為沉死的心禁不住再次被抽痛了一下。
“商羽！”他緊緊地攥住她的手臂，激動地叫嚷，“我已經和她離婚了，我終於自由了，我可以失去一切，但我不能失去你！”
蘄商羽一楞，為他的話語。
“嗬嗬嗬嗬！”忽然，她淒徨地笑，笑得眼角沁淚。
“商羽，你怎麼了？”她的笑讓他覺得有些毛骨悚然，還有一種，陌生的疏離。
“你抓疼我了。”她突然停住笑，皺眉，瞪著被他攥得生疼的手臂。
“哦！對不起！”他忙鬆開手，去撫被他弄起的淤紅。
她不動聲色地一閃，躲開他的觸碰。
尷尬的沉默。
倏然，她冰冷的眼神中突然漾出了一絲他曾經熟悉的微笑，那甜得似蜜一般的微笑，而且更甚以前的燦爛。
“商羽，你終究還是原諒我的。”他鬆了一口氣，微笑著伸出了手。
“林峰！”她卻笑著像隻蝴蝶一般，輕盈地飄飛著側過了他的手。
他的手尷尬地僵持在半空中，許久才想起趕緊回頭。
夕陽的光輝裏，身材嬌小的蘄商羽挽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臉上洋溢的是從未對他展現過的幸福與自信。
望著他們二人談笑而去的背影，不知為何，他卻沒有勇氣追上去，心似千鈞。身邊有手機的音樂鈴聲響起，那是蘄商羽曾經最愛的歌曲。
“請允許我塵埃落定
用沉默埋葬了過去
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
才隱居在這沙漠裏
該隱瞞的事總清晰
千言萬語隻能無語
愛是天時地利的迷信
喔原來你也在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