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拜天早上的小區彌漫著些許淡霧,連著屋內的空氣都變得潮濕好聞起來。
許誌華早起,看見兒子的房門開著,以為又偷偷去市裏了,進屋發現書包和書本什麼的都在。
窗戶半開,金黃的槐葉飄了幾瓣進屋子裏,點綴在醬色書桌麵上。
許誌華過去關窗,嘀咕:“這麼早就出去,買早飯了麼、誒?”
“小宴,你幹嗎呢?”他小半個身子探出窗外,朝樓下喊。
他爸的嗓音打破小區寧靜,許宴舉了舉沾著黃色顏料的筆刷:“忙你們的,我忙著呢!”
五樓,不太聽得清楚。許誌華又問:“早飯吃沒?”
許宴揚了點聲:“吃你們的,我忙著呢!”
四樓傳來開窗的聲音。業主失業在家的兒子迷瞪瞪探出頭來,和樓上的許誌華對視了一眼。
許誌華抱歉地打了聲招呼,將剛才兩個問題忘得幹幹淨淨,問:“我做早餐給你送下去吧?”
樓下的許宴“嘖”了聲,扭頭朝樓上回:“我不吃!忙著呢!”
“行,你不吃,小聲點講,再吵著鄰居們睡覺!”許誌華關上窗子。
許宴:“……”
他麵前支了個畫架,鋪著畫紙,畫上是完成了三分之一的槐樹;旁邊擺著個獨腳小圓桌,正方形顏料盤,筆刷擺在顏色等同的顏料格裏。
花壇台子上的手機響起來電鈴聲,許宴沒管,繼續下筆。
直到金黃的槐葉落下來,粘在畫紙表麵的槐葉上。
最近真是事事不順心。
許宴閉了一下眼睛,擱下筆和調色盤,抓過手機,沒看來電顯示接聽:“喂?!”
剛吃完晚飯的白雋,窩沙發裏看電視,聽他語氣笑了笑,道:“我尋思我也沒把C4埋你嘴巴裏啊,大早上火氣這麼衝?”㊣ωWW.メ伍2⓪メS.С○м҈
許宴:“國外夜生活沒開始吧,你怎麼還不準備?”
白雋訕道:“我這不是做我舅乖外甥麼,不能出去鬼混,萬一把自己混出個好歹,找誰哭去。”
好不容易避開那男生十幾個小時,再聽見、想起,依舊會很煩躁,那副眼睛紅紅的模樣刻在他腦海裏始終揮之不去。
許宴冷下臉,盡管電話裏的人看不見:“有話快說。”
“噢。”白雋單純地以為他起床氣犯了,“我昨天給我舅打了好幾個電話,他都沒接,你幫我去他那屋看看他醒了沒。”
“我不在公寓。”
“啊?”
許宴:“沒說的我掛了。”
白雋:“等會兒!”
許宴捏走畫紙上的槐葉,聽他想說個什麼屁出來。
“你幫我跟我舅講,能不能借我點錢,我有用。”白雋叮囑說,“幫我說點好話。”
“你誰啊?”
“我白雋啊。”
許宴:“我問你跟我什麼關係,跟你舅什麼關係?”
白雋:“你跟我是兄弟啊。你都說了我舅,還問我跟我舅什麼關係,許宴你是不是沒睡醒?”
許宴語速飛快:“你也知道是你舅,不是我舅,讓我跟你舅幫你說好話,你想把你舅塞給我當舅麼,我可不會認你舅當舅!”
白雋小腦袋瓜子轉不過來了,舅舅舅地全是他舅:“你舅、不是,我舅跟你關係不是挺好嗎?”
說的沒錯,兩天之前的確是挺好的,可是……
許宴煩躁:“有屁快放。”
這就是答應幫忙了,白雋嘿嘿道:“我想買輛機車,但我媽不讓我買,錢這塊管得死死的。”
“國外機車上路要證吧?”
“我已經報名了,就等著我舅給我打點錢,我好去店裏付尾款。”白雋機車款式都看好了。
許宴:“你先斬後奏啊?”
白雋捏著把可憐的腔調:“宴宴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