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是可以相信快穿女主的人緣和能耐。
四個月後,蘇流光果然拿出了土豆儲存方案:用幹淨的海水清洗土豆後,放入四壁砌有石磚的地窖,避光避濕保存的土豆性態最穩定,可以放一年也不會壞。
舒蘭與:“……可你隻實驗了四個月啊?如何知曉放一年也不會壞呢?”
“我將幹淨的海水清洗過的土豆,與從地裏收上來便未清潔的土豆一道,放在同樣潮濕有光的地方,洗過浸泡過的兩三個月也不會發芽,而普通土豆是放不了這麼久的。我還詢問了鄉間百姓,他們說將土豆放置在地窖之中,土豆也能保存大半年不發芽。所以我想,兩個辦法一起用的話,至少應當能保存一年吧?”
方法一能頂用三個月,方法二能頂用八個月,求同時使用兩種方法,能頂用多久?
——舒蘭與瞬間陷入了“到底是應該相乘還是應該相加”的痛苦回憶,宛如高三那年在數學課上學概率的體驗,跨越時間空間也一樣吸煙刻肺不可遺忘……
她的笑容有些恍惚,這一刻,巧笑倩兮的蘇流光就好像教數學的老姑婆。
她糊裏糊塗就點了頭,也許對方說得不對,但她根本不想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
一秒都不想!
蘇流光卻根本沒看出她那一刻失神的絕望,她說:“說來,咱們也是著相了,隻想著在現有的糧倉裏不好存儲土豆,便從土豆自己上下功夫,卻不想百姓們有好法子。按說這地窖存菜蔬,我先前在京城也聽說過的,隻從沒往這事兒上打主意!”
舒蘭與聽她不再聊數學了,稍稍回過神來,莞爾道:“百姓雖然不曾讀書識字,可卻很有些聰慧伶俐的,說到這些生計事兒上,還真是他們能想到好法子呢。不過,士人們往往不會注意百姓的主意……你我雖出身低微,可也從不曾親事稼穡,這上頭比不得農夫農婦,也不能怪咱們不是。”
蘇流光心情很好,笑道:“王妃娘娘說得一點兒不錯呢。我不敢和您比,可先時在侯府裏頭服侍,夫人連花兒都沒教我栽種過,若不是有農戶提醒,我自己是絕想不出這地窖的法子的。”
“可不是?你我都是如此,那些生來便高人一頭的公子千金,豈不是更瞧不到百姓的好主意?”舒蘭與道。
蘇流光眼神一轉:“王妃的意思,莫非是要讀書人們去田間地頭與百姓討教耕織?那是不行的,他們絕不會去的,除非是家族垮了隻好認命,否則,貴人是不會和外頭的卑賤之人說話的。先時我與鹿公子初到涵州,為了弄清楚百姓到底需要些什麼東西,去田間踏訪……您可知曉,鄉老們說些什麼?”
“什麼?”舒蘭與豎起耳朵,蘇流光提起鹿鳴,她自然精神集中了。
“鄉老們說,原來京城中來的人,除卻長得白淨些,也是一雙眼睛,一隻鼻子,不曾比他們多兩隻手呢。”蘇流光掩口,眼中含笑,“那時啊,那老農剛說完這話,便叫他婆娘打了一拳。那農婦卻道,這樣好看的人怕不是精米粉篩成的,與你泥團子捏成的,哪裏能一樣了?”㊣ωWW.メ伍2⓪メS.С○м҈
舒蘭與也跟著笑,心道這“精米粉”與“泥團子”的比喻還真有趣,蘇流光與鹿鳴的長相,放在京城的美人堆裏都是出挑的,挪到這些一年四季辛苦耕作的農人麵前,豈不就恍若天人了?
俗話說一白遮百醜,除卻相貌上天賦異稟的野性美人外,別人可不都是肌膚白皙細膩才顯得好看的麼?
若是叫這些農夫農婦也自幼生在深宅大屋裏養大,未必還是“泥團子捏的”。
因這一對比喻生出一些想法的舒蘭與,卻沒想到,她要被今夜恰好趕上回家過夜的葉清瞻嚇了一跳——是醬油潑的,是炭球描的,是炒糊了的米粉!
約摸兩個月不曾見,他已經徹底黑掉了。
從查官糧的那會兒開始,葉清瞻就沒法安坐王府了。下頭的官吏連官倉存糧的數目都敢造假,還有什麼是不敢的?葉清瞻一州一縣地親自查訪存糧、人口、武備諸般事宜,一去便是十餘天,能回王府的日子一隻手便數得清。
先前剛剛入春,南邊和風細雨的,路上雖然泥濘,倒不曬人。這一回出去,卻正趕上五六月的烈陽天,葉清瞻是真真在烈日下烤了二十多天!
從京城回來時白皙好看的膚色,已然曬成了介於古銅和醬油之間的顏色。誠然,鑒於顏值能打,黑掉的葉清瞻也是英俊的葉清瞻,但眼瞧著他比先前黑且瘦,舒蘭與悄悄捏了捏自己的腰,還是忍不住皺了眉。
“殿下真看到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兒……嗎?”她說。
葉清瞻頷首:“都不大好。”
“那怎麼辦?給朝廷上書,懲處他們麼?”舒蘭與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