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他們四個人對峙了,情形比方才在店裏時還糟糕。此刻的鹿鳴有多麼後悔——他應該問毅親王要幾個人來的,王府裏的親衛,本事不比南梁的侍衛差。
但現在此間隻有他和蘇流光。
蘇流光在身後拉著他的袖子,聲音很低很輕,卻在紛遝雨聲中顯得格外堅定:“鹿郎,我們若是死在一處,下一世還在一起好嗎?”
這是她第一次渴望來生還能遇到一個舊識,可鹿鳴卻將她的手掙開了。
蘇流光心頭一痛,可眼神掃過,卻發現鹿鳴收在身後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沉沉的東西。
那是什麼?看著像是一把很小的弩……
她沒有說話,而那矮個子的人將血淋淋的布袋往地上一扔,便蹂身撲了上來:“敬酒不吃吃罰酒,隻好打斷你們二人的腿子,才好鎖進籠裏做一對金鳥兒!”
接著,蘇流光耳邊響起了清脆的響聲。
三下“啪”,聽著像牧童兒甩出的響鞭,伴著霎時亮起又熄滅的光。
血腥味兒更濃了,而那個矮子倒在地上不甘地抽搐著。他上身被炸出幾個嬰孩拳頭大的窟窿,可他再也站不起來了,掙紮的樣子像極了被割斷了喉管又丟進了開水桶的雞。
是鹿鳴手裏那玩意兒幹的?好厲害的暗器啊。
蘇流光心神剛動,那高個子的一個也衝將上來,鹿鳴再要瞄準,已然來不及,他一腳踢在鹿鳴握著那暗器匣子的手上,那東西飛了出去。
鹿鳴竟然也豁出去了,不顧那□□腳厲害,使盡全力抱住他,二人同時倒在泥水中糾結廝打。
他雖從體力和格鬥技巧上都比不上那人,可那人是要抓他們回去送給“陛下”當玩物,鹿鳴卻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心上人在拚命了。
更況此是二人已然近身,對方使不上勁兒,鹿鳴也使不上勁兒,這種情形,自然對隻想拖時間的人有益。
一時之間,二人竟打得難分伯仲。
鹿鳴抽出了空子,對著蘇流光聲嘶力竭的咆哮:“你快走,快走!別管我!殿下在碼頭上,你去找他!”
蘇流光顫抖地向後退了幾步,一個轉身跑走了。
鹿鳴仍是豁出性命與那人廝打,不料對方見蘇流光跑了,手下立刻發了狠命,直將鹿鳴的手臂扭得再也使不上力氣,這才分了勝負。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繩子來,將仍然在努力踢打撲騰的鹿鳴雙手雙腳都綁住,然後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傷口,獰笑道:“蠢東西,你為了那個小娘皮,和老子拚命,結果如何?□□無義,她說跑就跑,你圖什麼來。還不如將她一並帶了走,待陛下玩厭了,你也能入她幾回……”
話音未落,天地間突然一亮,是同方才一樣的亮光。
隨著一聲脆響,那高個子的一個也瞪大眼睛倒了下去,倒是比他的同伴還安靜些——他沒有掙紮,但腰帶往下的一片兒,正滲出濃濃的血汙。
在他身後,已經無力站起身的蘇流光,跪在泥水裏,雙手牢牢的握著剛才鹿鳴拿著的東西,發出亮光的圓口,顫顫巍巍的指著那人倒下時的方向。
當她發現自己真的將不可一世的惡徒打倒了,竟是雙手一鬆,沉甸甸的鐵坨子直砸在地上。
之後她連滾帶爬的奔向鹿鳴,她沒有刀子,手也凍僵了,解不開綁著鹿鳴手臂和雙腳的繩子,她就不顧一切的用牙去咬去啃,啃得滿嘴泛出血腥味兒。
可那麻繩如此結實,怎是一個小姑娘能咬開的。正急切間,忽而聽聞馬蹄聲響,竟是葉清瞻帶著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