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主殿裏的鬧哄哄,偏殿則是安靜許多。
許嬤嬤已經按照太醫的交代,把宗政瓔翻過來顛在腿上,為她倒出了幾口水。
但人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
氣息太過微弱,太醫不敢再來一次,讓許嬤嬤把人放回榻上平躺著,又開了張方子。
之後,太醫便出了偏殿,前往主殿複命。
偏殿裏隻剩下許嬤嬤和顧皇後安排的兩個婢女守著。
三人一眨不眨地盯著榻上,時不時伸手探探鼻息,生怕一個沒留意,九公主就徹底撒手人寰了。
江喻白跳下水救人之後,人皮麵具被泡濕,沒辦法再戴。
好在沒人留意他,他把人交給兩位宮女,一轉身就匆匆回了自己的住處,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一張。
重新回到偏殿時,見到許嬤嬤把小姑娘翻過來橫在腿上顛。
他皺皺眉,故技重施,用藥把殿內的三人迷暈,趁著主殿沒人過來,抬步走了進去,掀開被子。
宗政瓔的衣服已經被換過,頭發也擦拭了,但還是有些潮。
散亂地鋪在枕頭上,襯得小臉越發蒼白。
江喻白摁住她的頭部,手指將她下頜抬起。
摁頭的手順勢捏住她鼻腔,抬著下頜的姿勢不變。
江喻白俯下身,嘴唇覆了上去,開始人工呼吸。
……
風雪漫卷,下了一夜未曾停歇。
金碧輝煌的北齊都城,籠在一片縹緲素白的雪霧中。
禦書房東側的暖閣內,宗政瓔立在窗邊,幾瓣白梅順著寒風飄了進來。
宗政瓔伸手接住,攤在掌心裏,盯著恍惚了片刻,抬手將其簪到發間。
若是撇開身上氣勢十足的玄金龍袍,她此時像極了坊間為夫守孝的新寡。
小德子走了進來,弓著身子在後麵回話,“女皇陛下,江公子的棺槨已經下墓了,另外,還有兩個消息。”
宗政瓔仍舊看著窗外,雙眼麻木,“說下去。”
小德子道:“鬱家傳來消息,家主歿於紫雲觀。”
宗政瓔瞳孔猛地一縮,回過頭來,“你說什麼?”
青苒她,怎麼可能……
小德子腦袋壓得更低,硬著頭皮道:“鬱家家主的夫君,南涼戰神宣武王,也死在了南境戰場上。”
“鬱家長老入宮請示,陛下是否要去送家主最後一程?如若不然,他們便馬上著人把棺槨送回南涼。”
——
午後雪停初霽。
宗政瓔換了一身常服,出現在鬱家宅邸內。
鬱家如今是北齊盛京裏的新貴,宅邸為禦賜,奢華又氣派。
奢華又氣派的鬱宅,今日滿府掛白。
靈堂內,宋青苒的棺槨還未蓋棺。
宗政瓔站在棺木旁,望著好姐妹昔日鮮活的眉眼歸於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