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沒有多餘的贅述,隻有簡短的四個字:新婚大喜。
但即便如此,也能讓蕭晏安心情愉悅了。
阿白性子淡漠,以前在江家和鬼醫穀時,他曾嚐試著聯係他,結果每次的去信都石沉大海,從未有過回音。
他的大婚,本該給阿白報個喜的。
隻是阿白如今在北齊皇宮中的身份特殊,蕭晏安怕出亂子,不敢貿然給他傳信。
沒想到,竟是阿白自己給他來了信。
花驚雨望著蕭晏安舒展的眉眼,以及唇邊毫不掩飾的笑意,她跟著莞爾,“可見,八殿下心裏還是有夫君這位兄長的。”
蕭晏安不否認,對著信上那四個字看了又看。
“他能認我,才不枉費我這些年的努力。”
當日馮金水在鬼醫穀威脅江喻白,他若不去北齊,裕和帝就取消蕭晏安和花驚雨的婚約,讓蕭晏安去當質子的這番話,蕭晏安本人並不知情。
是以,他至今都不清楚,阿白去北齊的原因,有一半是為了替他。
他隻知道他這些年的籌謀蟄伏,全是為了能堂堂正正把阿白接回來,徹底擺脫他們兄弟被人掌控欺辱的命運。
——
北齊,未央宮。
宗政瓔主動提出會幫顧皇後對付德妃,沒幾日就讓德妃在萬壽宴上丟盡顏麵遭到齊皇冷落。
顧皇後與她之間的關係,自此從收養變成了合作。
宗政瓔懶得裝,再不願喊顧皇後一聲“母後”。
顧皇後倒也不甚在意。
如果說落水之前的宗政瓔,顧皇後隻想捏扁搓圓掌控她的話。
那麼如今的宗政瓔,顧皇後說什麼也要打點關係拉攏她。
這丫頭以前沒長出來的腦子也不知是不是被水泡發了。
自打落水痊愈,整個人就跟換了芯子似的,心思活泛,手段又狠又毒。
有時候連顧皇後都忍不住後背發涼。
可一想到宗政瓔與自己是同一陣營,她又覺得無比慶幸。
掌握了主動權的宗政瓔仍舊住在未央宮內,搬到了長信殿。
但身邊再沒了許嬤嬤的死亡監視。
長信殿內八個下人,貼身伺候宮女兩個,凝雲,凝霜。
外加江喻白一個假太監。
這些人都是宗政瓔親自挑選的。
從前唯唯諾諾小心謹慎時,處處被拿捏。
如今攤牌了,顧皇後反倒大方,吃穿用度再不克扣她。
長信殿內的陳設也是少女般粉嫩的顏色,明亮鮮活。
宗政瓔立在窗邊,望著北齊今年的第一場雪。
風疾雪寒,把窗外枝頭上含苞的梅花吹開了,顫顫巍巍的。
宗政瓔忽然想起送走江喻白和青苒的那年,北齊的雪也這般大,入眼除了白,還是白,天地之間再無別的顏色。
那個冬天很漫長,她走了五十多年才走完,最終在江喻白的忌日壽終正寢。
肩頭忽然一暖。
宗政瓔回頭,見是小五子打扮的江喻白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往她肩上披了鬥篷。
又繞到前麵來,微微彎腰為她係帶。
宗政瓔望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根根分明的睫毛在眼瞼處垂下一小片暗影。
相認後,江喻白的眼睛就再也沒喬裝過。
原裝的杏眼,乖巧溫柔的輪廓。
無論看多少次,都會讓人生出乍一眼怦然心動,再一眼沉溺淪陷的感覺。
趁著殿內沒有別的下人。
宗政瓔假裝沒站穩,往前一跌,正正跌入他懷裏。
雙手從鬥篷內伸出,正好抱住他。
江喻白脊背一繃,隨後黑了臉。
“撒手!”
宗政瓔抱著不放,“腿酸,站不住了,小五公公借我靠一下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江喻白深吸口氣,聲音啞了幾分,“瓔瓔,你就是仗著我現在不能把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