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孝服的林姝玉帶著丫鬟穿過抄手遊廊,來到前院的書房門前。

“父親,是我”林姝玉扣門輕聲道。

“進來吧。”不多時,屋內傳來林如海疲憊的聲音。

林姝玉從丫鬟手中接過食盒,轉身進入書房,一進去,便看到林如海坐在書桌前,桌子上放著還未處理完的公文。

林姝玉看著自母親去世後蒼老了不少的父親,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忙低頭將食盒放在桌上。

“你也累了一天了,怎麼還不休息?”林如海慈愛的看著長女。

“晚膳我見父親用的不多,便讓廚房做些清粥小菜,給父親送過來”姝玉抬手將公文放到一邊,便看到旁邊放著一封裁開的信,信封上寫著賈府二字。

林姝玉放公文的手一頓,隨即便若無其事的拿出飯菜放在桌子上。

飯菜擺完後,又從食盒裏拿出兩個小瓷瓶。

“這是我向師父求的丹藥。”姝玉將瓶子放在桌上。“白瓷瓶中是強身健體的丹藥,每三日一粒,瓶中一共是十粒,師父一月後還會再送來,這青瓷瓶中是三粒解毒丸,師父讓您每日隨身攜帶。”

“怎麼又勞煩你師父為我費心,當年要不是你師父,你也不會長這麼大,就連你妹妹的身體也是他調理好的。”林如海看著桌上的兩個瓷瓶歎道。

顧澤,便是林姝玉的師父。當年賈敏懷林姝玉時未滿七個月便早產,又拚死生了一天一夜才把她生出來。林姝玉出生時,皮膚青紫,呼吸微弱,整個人小小的一團,連指甲都沒長出來,大夫直言沒辦法救活,讓林如海節哀。

林如海左邊的生產完的妻子,右邊是被斷言活不下來的女兒,整個人將近絕望。顧澤便是這個時候出現的,他對林如海說他可以救他的女兒。

林如海將信將疑。顧澤又說“你命中本沒有這個女兒,但這女子與我顧家有緣。”接著又提出一個要求,“我可以救你的女兒,但她必須拜我為師,每年要有半年時間跟著我修行,另今日之事,隻有你們夫妻二人知道,旁人不能知曉分毫。”

林如海看著虛弱的女兒,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答應了顧澤。半年後,顧澤果然還給他一個健康的女兒。

姝玉垂頭靜靜的聽林如海說完,抬頭問到“女兒今個聽到外祖母家來信,外祖母可還好。”

林如海喝粥的動作一頓,長歎一口氣“你外祖母今日來信,想要接你和你妹妹去賈家教養,我想著,這是好事。”

林姝玉眼眶一紅,“我和妹妹非去不可嗎?就不能留下來陪著您嗎?”

“為父如今年過半百,也並無續弦之意,若執意留你和黛玉於府中,對你們的名聲也不好。”

林如海歎了一口氣,又語重心長的說道:“有道是“喪婦長女不娶,無教戒”你外祖母是一品誥命,由她教養你們姐妹,再好不過。更何況你外祖母家姊妹多,你們去了,我便也不必再擔憂你和你妹妹了。”

林姝玉聽了父親的話,淚如雨下,哽咽道:

“女兒聽您的,但您一定要保重好身子,外祖母雖疼愛女兒,但外祖母年老體弱,還有許多的孫兒孫女,又能分給女兒幾分疼愛。您一旦有個萬一,女兒上沒有叔伯兄弟,您讓女兒怎麼辦,到時還有誰能護著我跟妹妹。”說罷,林姝玉再也忍不住,用帕子捂著臉哭了出來。

林如海愣怔的看著泣不成聲的女兒,感到女兒內心的脆弱與惶恐,一陣自責,他一向認為女兒是堅強的,沒想到她依然有不安的一麵,不禁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