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寒,一場冬雪要加棉,天冷多穿衣,然而更多的百姓是無衣可加無衣可穿,真正的天為被地為席,把一切都交給了天意,也許明早又有幾具凍死的屍體被巡城捕快運到城外掩埋,人的一生其實很短暫,眼睛一睜一閉也許就是幾個輪回,人生路必定不是上天恩賜的體驗。什麼時候開始不由自己,哪怕是死亡自己也不見得能做主。
一場冬雪再一次把京城變成了白色,房簷上,柳枝上以及過往的行人身上,這樣的天氣很多人都會擔心自己的生死,而有的人這樣的天氣卻是遊玩聚會賞雪的好時機。人哪能相同。
李家大宅,不,這李家不是李保國的歐式別墅,也不是李做作的江南園林,而是吏部尚書李玉堂李大人的府邸,如果給京城的房子排個號,朱熹洛住的皇宮是一號院,而李玉堂的那就是二號院,緊鄰紫禁城,這樣的位置可謂是有市無價,不是僅僅有錢就能買得到的,如果李玉堂腿腳程快一點呼吸間就可以完成上下班,絕對是苦逼社畜最喜歡的工作環境,李玉堂住在這樣顯赫便利的位置,可見吏部尚書也不見得都是廉潔奉公,遵紀守法。
李玉堂的宅子相比於李保國和李做作外邊看就顯得低調許多,周圍簡單的夯土圍牆,超過八級風就可以吹翻,畢竟緊鄰紫禁城應該不會有毛賊不長眼光顧李家大宅,治安那是絕對的好,因此圍牆也僅僅是擺設而已,朱紅色大門那是大明帝國官員的標配,門梁上是李府的匾額,字也很一般,估計是李玉堂自己代筆,門廊上也沒有雕花鏤空或者是鑲嵌浮雕,畢竟是吏部尚書低調還是很有必要的,然而走進裏麵那卻是別有洞天,兩側是回字形回廊,廊圍都是請的精巧工匠精心雕琢,據一些工匠私底下透露,單單這頂廊柱一根都不低於一千兩,這都是從雲貴原始森林裏運出來的,回廊的地磚據說跟紫禁城的用磚是同一產區。回廊中間空地種著四季花,紅橙黃綠青藍紫,開的刹是好看,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大自然的冬天忘記了李府呢。
穿過回廊這裏有一排房子,是李家下人居住的地方,房間也不少,估計李家的下人比較多,在穿過這排房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池塘,有綠油油的荷葉還有那水中不知名的魚兒,池塘的四周種滿了柳樹,槐樹,梧桐樹,池塘中的雙尖假山有幾隻鳥兒落地上麵。
走到這裏這才是李家大宅的十分之一,再向後就是李家人的住處,因為李家人口眾多,每人都有一個單獨的院落,因此倒也不顯得擁擠。
今天李家大宅格外的熱鬧,刑部尚書劉文正,禮部尚書張鬆鶴,內閣成員小李李近臣都齊聚以此,雖然今天不是休息日但他們曠工也不會有人檢舉。
估計是年紀大了,李玉堂很不喜歡空調那種幹燥的熱風,因此每次聚會他都會選擇在池塘邊涼亭中。大大小小的十幾個火盆盤滿了涼亭,眾人也不覺得寒冷。
四人圍坐一起,一位姿色頗佳的年輕女子在一旁撫著琴,一首《雪中會友》彈出來鍾子期與俞伯牙的深厚友誼。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絕,都說瑞雪兆豐年,這雪下的真好啊,”李玉堂吟完半首詩,然後端起酒盞一口飲盡。
早有伺候的小廝端起火爐上的酒水給李玉堂重新斟滿。
作為家主,今日宴客的主人,李玉堂也去掉了官服,頭戴琥珀舒發冠,胡須也經過專人打理,一身蘇州緙絲縫製的外衫,外麵套著貂皮大氅。
雀踏花枝出素紈,曾聞人說刻絲難,要知應是宣和物,莫作尋常黹繡看。
這是宋徽宗為緙絲做的一首詩,足見權貴對緙絲的喜歡,緙絲因為絲是經彩緯顯現花紋,富含立體感,有一寸緙絲一寸金的說法,常作為皇家禦用之物,帝後服飾禦真摹緙名人字畫之用,例如王羲之和王獻之的《二王書錄》就是有緙絲做的裝裱,這些摹緙卞永譽讚揚“文倚裝成,質素瑩潔,設色秀麗,畫界精工,煙雲縹緲,絕似李思訓”,可見李大人這一身衣服也許很多百姓窮其一生也不見得可以買得起。古人說的真好,隻有讀書才是窮人唯一的出路,讀書有了功名,田地有了,財富有了,名聲有了,美娘子也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