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說不出自己第一眼看到溫汜站在傾盆大雨裏時是什麼感覺,既心疼難過,又不斷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靜不能被他簡單的苦肉計給迷惑。
但是當清晰地看到溫汜形單影隻地站在那凶猛的大雨中,高高地抬著頭,從頭發絲到腳尖渾身都濕透了。吸滿了水的衣服緊緊貼在溫汜身上,勾勒出他的身影。南煙能想到,那冰涼的衣物貼在皮膚上會是多麼的寒冷,一直冷到身體深處。這樣的想法讓她的心劇烈地痛起來,仿佛被千萬根針狠狠地刺痛一樣。
漆黑一片的天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豆大的雨點被毫不留情地潑下來,砸在地麵,砸在溫汜身上。溫汜站在雨中,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十分渺小,跟丫鬟說的一模一樣。
南煙攥緊了手,努力提醒自己要警惕溫汜狡猾的苦肉計,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重溫當初溫汜對她造成的傷害。但那些傷害都在南煙的善良以及溫汜那可憐的身影中被逐漸淡化。
雨並沒有變小的趨勢,溫汜卻依舊堅挺地站在瓢潑大雨中。他手中握著一把簡單的傘,那把沒有撐開的傘在大雨的摧殘下已經濕漉漉的,看上去也打不開了,就跟拿著它的人一樣可憐。但就算如此,溫汜的目光依舊傳過大片大片的雨滴堅定地望向南府,不偏不倚。
南煙心中愈發難受,她告誡自己不能那麼輕易動搖,但還是不忍心繼續看下去。於是南煙下定決心,咬著牙對丫鬟說:“跟我們無關,走,他樂意站的話就讓他繼續站著。”
南煙最後又看了溫汜一眼,決定打道回府。南煙帶著丫鬟轉身離開,可是雨中的溫汜卻察覺到了什麼。
溫汜被雨淋得頭暈眼花,腦袋疼得仿佛要裂開。但是他還是清晰地聽到了一絲不屬於雨的聲音,是有人踩過水窪發出的啪嗒聲。溫汜連忙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南煙窈窕的身影。
溫汜心中驚喜萬分,他仿佛看到了希望般連忙朝南煙跑去。同時心中慶幸自己堅持到了現在,他就知道南煙不是那麼鐵石心腸的人,依照她那溫婉的性子和她曾經對自己的感情,她一定會放心不下出來看的。
溫汜邁開已經麻了的腿,跑到了南煙身後,顧不得自己全身濕透,想要上前拉住南煙的手。
然而溫汜邁開僵掉的腿才走了兩步,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體仿佛都不是自己了的。盡管他很想保持清醒,但最終還是敵不過強烈的頭痛,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水裏。
“噗通”一聲,身後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南煙被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去。隻見溫汜倒在汙水裏,一動不動,仿佛玩偶一樣毫無生氣。
南煙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眸,心中疼痛萬分,但理智控製住了她,沒有讓她衝過去。
南煙就那樣站著,靜靜地觀察著倒地的溫汜,想要看出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昏迷了,還是苦肉計引誘自己上當。
然而任由雨點拍打得越來越猛烈,溫汜依舊一動不動,看上去確實不像是裝的,但南煙還是不放心,沒有立馬就去扶溫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