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元年,南京詔獄。
正值放風時間,不少死囚都在絕望地發泄情緒,其中既不乏入獄時聲稱要一死報君王的儒生,也不乏凶名遠揚的江洋大盜。
唯有一位青年安然在躺在樹下,顯得與他們格格不入。
看那愜意的姿勢,仿佛是一條在陰涼處躲避太陽暴曬的鹹魚。
“薑先生,刑期將近,您真的不怕死嗎?”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陰鷲獄友蹲在他身前問道。
麵對相熟獄友的疑問,資深穿越者薑星火懶洋洋地說道。
“一開始還挺怕,後來死的多了就不怕了。”
這是實話,經曆了數次穿越後,薑星火已經確定了,隻要他死亡就會繼續穿越。
因此哪怕這次的穿越,開局就是被“誅十族”的死囚,薑星火依舊穩如老狗。
慌什麼?該吃吃,該喝喝,掉腦袋而已,不用往心裏擱。
薑星火在樹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你不用問了,我真的隻想躺平等死。”
“......”
而旁邊的刀疤臉獄友在聽到這個常人絕對給不出的答案後,反而驗證了心中的某個猜測,於是他繼續旁敲側擊地問道:“薑先生,那您對錦衣衛千戶紀綱怎麼看?”
薑星火把蓋在眼睛上的樹葉摘了下來,問道:“紀綱現在是千戶?”
“對,就是主管詔獄的那位。”
嗯?
紀綱不是錦衣衛指揮使嗎?
哦不對,永樂登基不久才提的他。
薑星火揉了揉太陽穴:“沒記錯的話,紀綱今年就升錦衣衛指揮使了。”
刀疤臉獄友聞言一怔,旋即大喜:“薑先生此言當真?”
看著刀疤臉獄友臉上難以掩飾的喜色,薑星火不置可否地反問道。
“騙你作甚?”
刀疤臉獄友還想問些什麼,卻看到了遠處獄卒揮舞著水火棍向他示意,於是連忙說道。
“薑先生,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
薑星火以為他是去找門路給紀綱行賄了,因此也不以為意,自顧自地將兩片樹葉重新蓋在了眼睛上,繼續享受曬不到太陽的日光浴。
誰料,刀疤臉獄友被獄卒帶離後,在值房裏從容換了身衣服,搖身一變竟成了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
薑星火的這位“獄友”不是別人,正是主管詔獄的錦衣衛千戶紀綱!
且說,紀綱自從偶然間發現了薑星火的特別後,就經常假扮其他監區的囚徒,放風的時候去跟薑星火聊天。隨著聊天的增多,薑星火種種開了天眼一樣的預言,以及完全不懼死亡的態度,讓紀綱開始越來越相信他的推測。
薑星火,不是凡人,而是謫仙!
紀綱很清楚薑星火這位高度疑似“謫仙”的死囚,到底有怎樣恐怖的預言能力,正因如此,紀綱聽到了薑星火說他今年就會升任錦衣衛指揮使後,才非常興奮。
“為何突然打斷本千戶和薑先生的聊天?”紀綱蹙眉問道。
身邊的親信小旗連忙答道:“千戶大人,鎮撫司來人喚您去衙門,故而卑職才命獄卒冒昧打擾您。”
紀綱按捺下心頭的某種猜想,點了點頭後獨自策馬直奔北鎮撫司而去。
剛到衙門,迎麵便是幾位同僚衝他行禮。
“恭喜紀千......啊不,紀指揮使大人!宮裏來宣旨的天使在喝茶,您快進去領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