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承明殿,清晨。
“滾!”
承明殿內傳來常暉的怒吼聲,中氣倒是十足。
小太監倉惶從殿內連滾帶爬,正好撞上張讓。
“張,張公公。”
“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張讓訓斥一句,躬身走進承明殿內。
“陛下。”
常暉斜靠在床上,白淨的臉頰上長了幾顆明顯的紅痘,床邊還跪著一名瑟瑟發抖的禦醫,他麵色不善看著張讓。
“李相還跪在殿外?”
張讓輕輕點頭,轉身走到側間,一個小太監手捧便盆,張讓竟然伸出手指放入便盆之內帶出一點常暉早上新鮮出爐的米田共嚐了嚐。
看見張讓如此動作,常暉本來不善的麵色更加僵住。
“奴未進宮前曾經跟著醫生學過一些時日,陛下隻是上火了,並無大礙。”
這奴才倒是忠心,比那些沒用的廢物強多了,常暉看見張讓親口嚐糞的舉動,心裏的火下去大半。
“起來說話吧。”
跪在常暉身前的張讓起身輕聲道:“陛下,奴倒是有一計能解陛下之憂。”
常暉示意張讓說話,他卻緘口不言。
“倒是朕氣昏頭了,你們且退下。”
“諾。”
承明殿內提心吊膽的眾人如蒙大赦,飛速離開了殿內。
張讓見人都走了幹淨,又跪在常暉身前。
“陛下所慮無非是晉王殿下之事,李相之侄。”
常暉冷笑一聲:“那個廢物領薊州八萬大軍打到最後居然隻帶著三千殘兵竟然棄城而逃,朕沒將他夷滅九族已經是看在李相的麵子了。”
“眼下北方紛亂四起。”
聽到張讓這話,常暉火氣又騰地一下冒上來,他起身一腳踹在張讓肩頭。
“那些賤民為何反朕?張讓,朕要你死,你死不死?”
張讓背後冒了一層冷汗連滾帶爬在地上跪好,以頭貼地大聲道。
“奴的命是陛下的,陛下要奴去死,奴怎能活。”
說完他起身就向殿內的柱子上撞去,砰的一聲過後,張讓滿頭鮮血還欲再撞。
“朕要你活著!”
常暉拉住還欲再撞柱的張讓。
“你這奴才尚且知道忠君愛國的道理,那些賤民怎麼就不明白?朕給他們飯吃!朕沒有讓他們死!朕那堂弟,朕封他為晉王,朕也沒有讓他死!”
常暉抓住張讓胳膊的手越收越緊:“他們居然都反朕!”
“他們還不如你個奴才!”常暉鬆開張讓頹然道。
“陛下,奴以為,晉王如今還未明說造反,瓊州薊州本就相接,不如就下旨令晉王領瓊州之兵平薊州之亂,八萬大軍尚且不能平亂,更何況瓊州之兵盡起隻有五萬之數。”
常暉拉起張讓,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
“若是朕那堂弟命喪賤民之手,朕還是會給他一個晉王的靈位放在宗廟之內的。”
常暉從來沒想過自己那廢物堂弟能將叛亂擺平,他心裏已經開始思考將常威的牌位放在哪裏好了,和他的死鬼老爹放在一起吧!
心中大事陡然放下,常暉的牙也不疼了,他拍拍張讓的肩膀。
“告訴李相,讓李安陽前去瓊州代為宣旨,令晉王常威暫返回京之事,領兵三月之內平薊州之亂。”
“諾!”
張讓躬身離開承明殿,晃了晃自己發暈的腦袋走到跪在殿外的李相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