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秀才的胡言亂語,江遊再一次沉默了。
秀才是真的老了,但身子骨還算硬朗。
有江遊搗鼓出來的調理方子,都七十一歲的人了,也是沒病沒痛的。
縱然如此,身體機能的退化依舊是無法避免。
萬幸的是除了耳背,這家夥幾乎沒啥大毛病。
罵起人來的時候,那叫一個中氣十足。
甚至能噴人一臉的唾沫星子。
人老了,心可不能老,秀才的原話是這樣說的。
每日秀才都會早起鍛煉一番,那是江遊安排的健身計劃。
鍛煉出肌肉是不指望了,但對於凡人來說,適當的鍛煉還是可以延緩衰老的。
所以清定縣的百姓每天清晨都能看到一個老人在慢跑,然後停在路邊做俯臥撐之類的動作。
古語有雲,活到老,練到老。
幾個月後,秀才給江遊展示了一下這段時間的成果。
那是手臂上的一點點肌肉。
江遊沒有吝嗇他的讚美,當即豎起大拇指,道:“陽剛哈!”
這一年二月,距離那個約定的日子還剩一個月左右了。
上一次江遊沒去,可這一次不能缺席了。
“五年這麼快就過去了嗎……”
時間,他一直以來都覺得是自己擁有最多的東西。
可到了這時候,他發現並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
他的時間的確很多,可有時候他發現時間根本就不夠用。
丹霞山離這裏有好一段距離,江遊提前和秀才打好了招呼。
他說:“我得出一趟遠門,不出意外的話兩個月就回來了。”
秀才問:“那要是出了意外呢?”
“那你就幫我立個衣冠塚吧。”
“壞人活千年,你的命還長著呢。”
一向以好人自居的江遊對秀才的話持反對意見,說:“等我回來,再想辦法給你治治這耳背的毛病。”
秀才又是一驚,跑到外頭張望著:“龍呢?不是說了有龍的嗎?”
江遊:“………”
秀才這症狀,耳背怎麼好像是間歇性的?
之前定好的人才招攬製度已經實行了幾個月了,但還需要時間的積累,所以目前還沒什麼成色。
不過江遊和秀才都相信,這座小城的確在慢慢的變得好起來。
秀才站在城頭上,此時此刻,他想吟詩一首,以此贈別友人。
可支支吾吾了半天,隻憋出了一句:“要早點回來啊……”
江遊拍著老朋友的肩膀,道:“在你沒還我人情之前,我是不可能死的。”
這一日,晴空萬裏,是個黃道吉日。
江遊離開了,時隔多年,他再一次踏上了赴約的旅途。
其實每次到了這個赴約的日子,江遊都會很期待。
每次出發的時候,他都在想,在丹霞山的那張石椅上,會不會早早的有人等在了那裏。
可能是大師兄,也有可能是大聖,或者是大師兄曾經的同伴也行。
有個誌同道合的人說說話,那就足夠了。
江遊很多時候都會把期待降到最低,這樣驚喜就會變得大很多,失望也會變得小很多。
可期待感不是那麼好壓製的,這一路上,他已經多次想到了大師兄就坐在那張石椅上,在那裏等著他的到來。
三月初九的這一天,江遊已經早早的坐在了那張石椅上。
來到這老地方,他拍了拍這張天然的石椅,道:“我又來了。”
這塊大石頭似乎變化並不大,可江遊還是注意到了上麵的裂紋。
比起十年前,變得越來越多了……
修士的壽元也是有盡頭的,這塊石頭也是,曆經風吹雨打,在歲月的磨礪下,即便是死物也無法躲過這一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