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追到場中,而此時萬劍門弟子已經逼近黑羽。

萬劍門長老嚴聲說:“不知十殿王來此,老夫有失遠迎。既然貴客到此一遊,還請留下敘舊。”

黑羽目光遊離地望著元吉,片刻後看向萬劍門長老,他抬起雙手,微笑著說。

“黑羽,束手就擒。”

……

據傳劍池的法陣自古相傳,是最為適合囚禁十惡不赦之人的牢獄。

可是黑羽為什麼堂而皇之公布自己的身份,又為什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束手就擒。這一點無人得知,但因著這件事的發生,逗留在萬劍門的修真者隻增不減。WwW.com

黑羽被囚禁的消息很快被散播出去,其餘三派得知後,除卻開淵穀的不易真人,其他兩派的掌門都已在趕來的路上。

而元吉等人也都逗留在萬劍門。

入夜後的廂房坐滿了人,了生麵色憂愁地坐在蒲團上。

“我曾在崇都聽聞,你師父死在大漠。”甄可笑關切地問,“是黑羽所為。”

了生盤著佛珠的手一頓,那五指微微用力捏緊了佛珠,半晌後,緩緩鬆開。

“屋內熱。”了生起身推門,“我出去吹吹風。”

了生冷漠的神情令眾人詫異,他出門後輕輕地掩上了房門。

江果望著門扉問:“他怎麼了?”

甄可笑歎息一聲,說:“據說迦拿人出現後,我等四派曾命各自弟子出大漠探查魔道行蹤。了生亦在其中,隨行的還有我師兄陸寒宵,你們開淵穀則派了第五婷,紫煙閣的弟子似乎叫武詩柳。”

江果點頭,說:“這事我知曉,但老頭不曾提及,第五師姐也不曾與我說過。”

甄可笑合上房門,轉身說:“朱雀在現人間,四派掌門也曾出大漠抗擊魔道。為了保朱雀不叫魔道利用,此役,覺塵寺的覺遠大師殞命當場。覺遠大師是了生的師父,聽聞老方丈待他是極好的,而凶手如今就被囚在萬劍門,了生心裏定然是難過至極吧。”

江果聽明白了前因後果,不禁惆然一歎,說:“讓他靜靜吧。”

甄可笑掀開布簾朝內一望,頓時眼瞳緊縮,她旋身問:“元吉呢?”

江果一驚,她急忙掀開布簾向內望。可床鋪空空如也,哪來的人。

“難道他……”江果蹙眉思索,“去劍池了?”

甄可笑震驚之下急衝衝地推開房門,快步奔出了庭院。

……

滿地的雪,腳踏入的刹那便化作冰冷的露水。草鞋濕透了,可那雙裸露在外的大腳卻炙熱無比。

不止是腳,還有心。

一切都是滾燙的,被仇恨的怒火沾染上就如同滔天的怒焰,永不息止。

沿著古道穿行在如梯田般的山坳裏,邁下台階時一抬眼,劍池就在前方。

終年不歇的雪在入夜後逐漸大了,飄在寬厚的肩頭,落在戒疤的腦門上。

了生這一路走來望著大漠的方向,腦海裏反複重現著覺遠大師身死的刹那景象。

那遮天蔽日的長矛像是天際落下的雪,詠誦的佛音好似永夜裏不曾息止的寒風呼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似曾相似,也令他的仇恨在內心不斷滋長、扭曲。

“古有殺身成仁,師父便是如此……”了生邁步下台階時自言自語,“佛有金剛怒目所以降伏四魔。菩薩低眉,便以慈悲渡六道,那便是而今的我了。”

佛珠在手心顫抖,他孤身一人來到劍池,眯著眼遙遙注視著那盤坐在崖頭的黑羽。

黑羽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注視,他緩緩睜開眼,望著來人。

“小師傅來此。”黑羽邪性地微笑,“可是來尋我的?”

了生沒有答話,他邁步踩踏著冰冷的雪水,駐足在劍池旁隔著池水與黑羽對視。

“你殺了我師父。”了生攥著佛珠,“覺遠大師。”

黑羽打量著他,隨即歎出熱騰騰的霧氣,說:“你是了生,覺塵寺的活佛。”

了生握緊了拳頭,睜開的眸子現出從不曾有過的暴虐。

他點頭重重吐字:“是。”

“你是來為你師父報仇的?”黑羽撣開膝前的雪,“來殺我?”

了生唇齒因激動從而顫抖,他重聲吐字,說:“是。”

黑羽昂首呐呐地長吟一聲,隨即好奇地問:“佛門五戒,諸餘罪中,殺業最重。諸功德中,不殺第一。了生大師莫不是今日要破戒?”

“佛門五戒,一戒不殺生,可我殺雞殺狗屠做肉。二戒不偷盜,可我偷寺中香油錢買酒買肉,恣意忘形。三戒邪淫,而我常宿青樓與藝妓把盞高歌,酣醉溫柔鄉!四戒不妄語,我為心中私欲謊話連篇,肯蒙拐騙無所不及其極!五戒不飲酒,但我貪杯放縱,佛前獨飲!”了生一一報出佛門戒律,旋即踏步凝眸,“五戒於我心中如無物,我已不為佛徒。我自然可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