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走了。
阮棠的預產期又近了,院領導提出了要盡快選個新的副院長。
眼科主任彭康平的呼聲最高,他是最早加入阮棠實驗室的,因為研製出了葉黃素,他和眼科的同事沒少被采訪報道。
最重要的是,醫護們覺得彭康平家事少,他媳婦包圓圓又是個和善的,與人都能處得來。
通過投票,彭康平毫無意外地被選上了。
省一有史以來最年輕院長班子形成了。
院領導對年輕的院長班子十分有信心,相信在阮院長的帶領下,省一一定會邁向一個新高度。
自從阮棠上任以來,大刀闊斧進行了改革,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最顯著的是,因為有廠醫合作,省一招了不少返聘醫護,他們終於一個個不用當驢使了。也能騰出時間來學習。
阮棠並不知道院領導對她寄予了那麼大的期望,她又開始了痛苦的背書生涯。
她從外科跨科到內科,這就是一深淵大鴻溝。
用莊老的話說,神經科和精神科本來不應該分家的。
這直接導致了阮棠做夢都在背書。
“先考慮常見病的常見症狀。”
“再考慮常見病的少見症狀。”
“然後考慮少見病的常見症狀。”
“最後考慮少見病的少見症狀。”
季南烽覺得阮棠還沒學會,他要先瘋了。
天天晚上就背這四句話,他覺得自己也快要撐不住了。他離睡覺說這四句夢話不遠了。
光是想想他們兩口子一人一句夢話接龍,這就很……他詞窮了。
季南烽為了自救,決定找罪魁禍首談一談。
莊老日常將自己關在屋裏,季南烽抬手敲門。
屋裏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等了好一會兒,莊老才開了一條門縫。
“有事?”
季南烽點頭,將手裏的瓦罐拎了起來。
“國營飯店裏剛出爐的東坡肉,要來點嗎?”
莊老不著痕跡地咽了一口口水,他來杭市開會時吃過一次東坡肉,肥瘦相間,入口即化,甜糯不膩……
不能再想下去了,口水已經繃不住了。
腦子還沒做出決斷,身體已經老實地讓開了。
季南烽將瓦罐放在了莊老的桌子上,殷勤地拿了碗筷給他夾了一塊,湯汁從軟糯的東坡肉澆上去……
莊老吃了兩塊四方的東坡肉,一瞅瓦罐裏還有兩塊,盤算著晚上加餐,再分季奶奶一塊,因為季奶奶平時沒少分享吃食。
季南烽看莊老停了筷子,還給他泡了一壺龍井茶解膩。
“莊老師吃好了?”
莊老往椅背上一靠,“說吧,有什麼事求我。”
季南烽直接說明了來意,讓莊老換點方法教學。
莊老一聽季南烽一個外行人竟然質疑他的教學方法,氣得吹胡子瞪眼。
“我就知道你給我送吃的,一定是不安好心!果然!哼,你一定是嫉妒小棠兒下班後就跟我在一起學習,沒時間陪你。”
季南烽氣得差點兒摳莊老的嗓子,讓他把東坡肉給吐出來。
一把年紀別的沒學會,誅心倒是挺牛。
季南烽拎著瓦罐就走。
莊老嘲笑道:“嘿,莊某這是教你做人,下次找人談判可記得別讓人先嚐了甜頭。”
果然,樂極就要生悲。
莊老看到阮棠下班時,手裏拎著那個熟悉的瓦罐,直覺這事不大妙。
果然,他看到阮棠徑直向他走來,逮著他就是一頓訓。
“你脾胃還虛弱,怎麼能暴飲暴食吃那麼多油膩的東西呢?要不是季南烽看到了,你是不是要把瓦罐裏的都吃完?”
考慮到莊老年紀大了,阮棠就算給他盛雞湯都是撇了油的。
沒想到啊,莊老竟然偷偷地吃東坡肉。果然年紀大了,自控力都差了,得時刻盯著。
莊老大呼冤枉,“這都是他!他這個陰險小子給我買的,哄著我吃下,就想賄賂我!我沒答應他,他轉頭就去告狀了。”
季南烽站在莊老的身邊,幽幽地道:“唉,莊老師你是不了解我啊,我哪回買吃食咱家人不是人手好幾份?”
謝薑點頭,附和季南烽。
他才來杭省沒多久,就見識過季南烽的大手筆。買什麼吃食都是讓人吃到最近不想再吃一口的買法。
莊老被謝薑氣了個好歹,胳膊肘往外拐,說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