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
後門走的人本就少。
來上夜班的醫護見到後門躺著一個人,嚇了一大跳,趕緊叫了同事將人弄到了醫院。
季高陽的身上青紫一大片,幾乎沒有一塊是好肉。
但是偏偏所有的傷處都避開了要害。
揍人的人明擺著不尋命,就尋仇。
等季高陽醒過來後,醫護們詢問他的家屬,才知道他媽也在醫院裏住院,他是來探病的路上被打的。
今晚陪著詹婷白的是季高陽的媳婦,兩人一聽小護士說季高陽被揍得進了醫院,兩人忙往樓下衝。
見到季高陽渾身是傷,臉腫得跟豬頭一樣,詹婷白抱著季高陽哭得涕淚縱橫。
“疼,嘶,疼——”
季高陽疼得倒吸好幾口涼氣,握拳就朝著壓著他傷處的詹婷白砸去。
詹婷白頭冒金星,被兒媳婦拉起來時還懵的:她兒子竟然打她?還用拳頭砸她?
季高陽看到他媳婦不停地給他使眼色,也想起自己剛剛下手狠了。
“媽,你剛才壓到我傷口了,我以為又是那個人摁著我打。我情急之下就……”
季高陽一邊解釋,一邊關心道:“媽,你有沒有哪裏受傷?要不讓我媳婦趕緊帶著你去檢查檢查拍個片子。”
季高陽的媳婦也附和著,一口一個媽,又是給揉頭,又是倒熱水。還埋怨剛季高陽痛糊塗了,連自己親媽和賊人都認不出來。
詹婷白喝了幾口熱茶,忽視了後腦勺的隱隱疼痛,“到底是誰打你的!光天化日之下,我們一定要報案。”
“我昏倒前,隱隱看到了這個人的背影,很高大,還有點眼熟……一定是我平時得罪了誰,我得好好想想。”
季高陽話落,詹婷白就想起了一個人——季南烽!
“既然高陽看到了人,我現在就去報案,一定要讓便衣替媽和高陽討回公道!”
“等一下!!!”詹婷白高嗬一聲,叫住了兒媳婦。“你先回家給高陽整理一些洗漱用品和換洗的衣服。”
等季高陽媳婦一走,詹婷白撲到季高陽的身邊!
一激動,又壓到了季高陽的手。
詹婷白這回學乖了,在季高陽沒動手前身體就往後退縮了回來。
這一瞬間。
母子倆麵麵相覷,詭異地誰也沒有開口。
最後,還是詹婷白開口:“他來了!一定是他幹的!”
“誰?”季高陽現在渾身都疼,他壓根就沒心疼猜這種啞謎。
詹婷白小聲地道:“季南烽!我在龔家看到了季南烽夫妻倆,他們真的是能鑽營,竟然成了龔家的幹女兒。”
季高陽一聽是季南烽竟然來京市了,猛得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動作太大,疼得呲牙咧嘴。
“嘶——”
“他娘的狗娘養的,一定是他!我一定要報案讓便衣抓他!讓他把牢底坐穿!不,要木倉斃!”
“不行!不能報案!”
詹婷白搖頭,“你一旦報案,你爸一定會關注這個案子,他就會發現季南烽是他兒子!你說你爸會不會利用手裏的關係把人給撈出來?”
“我爸不是這種人!他從來不會因私事而濫用關……”
剩下的話被季高陽自己吞了,捫心自問,要是他,他麵對自己以為十幾年的兒子,就是要他的命,他也願意。
更何況,他爸從未忘了那些鄉下人,一個個都給他們立了牌位。
就算是外頭風聲那麼緊,他也從不肯讓人將這些牌位收起來。
季高陽被打腫的臉因為嫉妒而變得扭曲,他們活人難道就真的比不過死人嗎?
要是讓他爸知道那些鄉下人沒死,他爸是不是就會更關注他?
他從小接受了良好的教育,還能比不過一個鄉下泥腿子?
但是季家,偌大的家業,還有他爸的人脈權勢……隻能是他的!
季高陽的臉上有一瞬的瘋狂,但是很快他又冷靜下來。
“難道這事就這麼算了?”
詹婷白臉色猙獰,“當然不!我要讓他們求死不能,求生不能!這麼喜歡來京市蹦躂,那就一輩子都留在京市吧!”
“媽,你別犯糊塗啊,要是真對他們動手,他們命大沒死,我爸就該把我們大義滅親了。”
詹婷白麵對兒子的關心,臉色緩了緩:“放心,就那些泥腿子還不配我這個季夫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