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鹹陽城二十裏地的地方同樣有一座亭子,名為回師亭。

寓意秦人出外征戰回鹹陽時,族人在此等候歡迎,還有一些是來給自己家裏男人收屍的。

以前每每有秦軍打仗歸來時,清晨時分就陸陸續續有不少人趕來此亭等候,當然也不全是城內百姓,也有從鹹陽附近鄉村專程趕來的農田花農,相熟之人結伴而來,相互攀談,有些秦人老兵還報了自己年輕當兵時的老字營號,這一番下來場景古怪得很。

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甚至還會為某一戰事爭執得麵紅耳赤,也有些婦人暗自擔心自家兒郎能不能平安歸來。

可今日大軍就要班師回朝,回師亭卻冷清得很,空空蕩蕩沒有什麼

白起慢慢騎馬來到回師亭旁,不由得暗自發了一句牢騷。

如此冷清模樣,該是自己從軍起的頭一回吧。

“我說你這個老小子,想什麼呢?還不下馬?”

聽到熟悉的聲音,白起猛然抬起頭來,這才發現秦昭王已經站在亭子裏了,看見他肩膀上的落葉,想來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

白起趕緊下馬,快速跑到亭子裏,對著秦王就是一個半跪禮。

“參見王上!”

“行了,起來吧,來坐下,酒都已經溫好了。”

秦王把白起扶起來,將他按在亭子裏石椅上坐好,自己也坐在另邊,石桌上已經備好了酒水

大良造,王上可是在這裏等你三個時辰了。

今日秦王沒有帶什麼人,隻帶了一名自己的貼身宦官。

閉嘴!快給大良造倒酒!

“是,王上”

白起對著秦王行了一禮,這才端起宦官倒上的酒,一飲而盡。

王上,好酒啊!

哼!又拍寡人馬屁!還是鹿茸酒,又沒加其他東西,喝了幾十年了還不是一個味道。

白起笑了笑沒有說話。

秦王右手一抬,宦官識趣地退到亭外。

秦王拍了拍頭,壓低自己聲線說道。

“長平這次打得不錯,非常漂亮,軍報來的時候,我是歡喜得從床上跳起來,我的大良造不僅為我大秦一雪前恥,更是殺得那趙國永無抬頭之日!漂亮!這杯寡人幹了!”喵喵尒説

秦王說完就舉起杯子倒入口中,可能是有一點急,喝完這杯,秦王咳嗽了起來。

“哈哈哈,你看把寡人高興的,這酒水差點兒不把寡人給嗆死。”

白起始終不曾抬頭,因為他發現眼前的王上,右手不住地微微顫抖。

“白起你我君臣相交多少年了?”

“回王上,22年。”

\"22年了,日子不短了。”

秦王摸了摸被鹿茸酒浸濕的胡須,直言直語道

“你他娘就不是個男人!“

說到這句,白起才抬起頭來,有些玩味地看著秦王。

“老子怎麼不算個男人了?”

“是男人,你他娘的坑殺趙國40萬人幹嗎!你知道寡人要給你擋住多少張嘴嗎?寡人都快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了,趙人和我秦人同宗,你這麼做,你要把寡人架在火上烤啊!寡人死後都沒辦法進祖宗祠堂!”

白起似乎也來了脾氣,張開嘴巴,摸了摸自己的八字胡吼道。

“我能怎麼辦!我他娘的不是為了你嗎!你想造就統一之勢,這群降兵必須殺!他們不死,趙國就仍然有機會東山再起!假如再來一次,我仍然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