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楚悅打開茶幾的抽屜,從裏麵拿了一根女士香煙出來,說:“他來找我了。”
“誰?”
艾楚悅沒作聲,她把煙點燃。
顧玖辭看到她眼睛裏的傷神,猛然想到了:“是他?”
“嗯。”
“他怎麼找上來的?”一說完顧玖辭就後悔了,在這個關頭,明顯是江海把他給找來的,她話音一轉又道:“他想要什麼,錢?”
艾楚悅仰頭,眼裏霧氣氤氳,很快又猛一閉眼,氣息往下沉,再睜開眼時眼裏已是無風無浪,道:“他不要錢,他要我嫁給他。”
顧玖辭一驚:“……我記得他不是、是你……”
“是,是我養父。”
“……”顧玖辭不能理解。
艾楚悅起身,搖搖晃晃一身纖弱的到了陽台。
冷風一吹,秀發飄起,香味彌漫。
她生得貌美,盡管不是女明星,卻有女明星優越的外在條件。
細細長長的香煙被她含在唇間,她把破碎的豔麗感演繹到了極致。
顧玖辭站在她身旁,同她一起看這璀璨的夜色,“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
艾楚悅:“一直都會,隻是不抽。”
煙卷從她蒼白的唇裏吐出來,青白色的煙霧縹緲升空,同時她的聲音也響起來,“我這一生真是失敗又荒唐,被親爸拋棄,後親媽改嫁。以為是港灣,不想是火坑。”
顧玖辭:“我記得你12歲就離了家。”
“是。”艾楚悅兩根細長的手指夾著煙,不怎麼熟練地彈了彈煙灰,諷刺道:“我才滿12歲,我親媽讓我嫁人。對方願意給5萬彩禮,我媽非要我嫁,是養父阻了她。”
她哼笑,笑這世道的荒謬:“我還以為這個養父尚存良心道德,後來才知他心思歹毒。在一次我洗澡他偷看時我離了家,從我的家鄉到了南城,我在這座城市流浪了兩年,天橋底下、商場洗手間、鄉下的草垛,我都知道該怎麼避風取暖。”
顧玖辭靜靜地聽,心口片片成渣。
艾楚悅:“後來我遇到了師父,她把我領回了她家,讓我讀書上學,教我人情世故,後來又遇到了你。”
她輕描淡寫地就說完了她的過往,可誰明白,在這樣簡短的語句背後是多少痛徹心扉和孤苦絕望。
然而她過完了那麼多個狼狽不堪的日子,回過頭來一看,也才十三、四歲。
“我拚命讀書、拚命學習生存技能、拚命兼職賺錢,我拚命地想逃離過往,我以為顛沛流離的日子不會再有,直到前幾年我出差學習時,我碰到了我親媽和養父。”
“我所有的噩夢在看到他們那一瞬間通通都到了,我親媽還是沒變,時隔那麼多年沒見,她見我的第一句話是問我要錢。如果不給錢就回去嫁人,要不然她就會告訴我所有同事,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有怎樣的出身。”
夜風清冷,像刀子一樣毫不留情地往臉上拍。
艾楚悅這根煙也隻抽了一口,其餘的都喂給了風。
星火燃上了手指,白嫩的肌膚被燙紅她也沒感覺疼。
顧玖辭伸手將煙頭熄滅,柔聲道:“你沒有屈服。”
“是啊,我怎麼可能屈服。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我怎麼能讓她給毀了。我被男人騙200萬,我都不會給她一分。”
“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艾楚悅過了有半分鍾才慢慢開口:“我失手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