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靜寂。
顧玖辭盯著江良,他被人抱在懷裏,感覺輕飄飄的。
一條睡褲下隱約可見他骨瘦嶙峋的腿,那雙棉鞋終究是不合適,掉了下去,那雙腳瘦得快要變了形。
她的心像被一把刀給慢慢淩遲。
她對江良並沒有特別的印象,她從出生開始,江良就住在江家後院,因為年紀大了也不怎麼管事,更不怎麼管江海。
對她不好也不壞。
沒有抱過她,也沒罵過她。
他隻是重男輕女,他隻是縱容江海將小三帶進家門,又把江勝視為他唯一孫子的一個老頭。
血脈牽引讓她在這一刻,依舊感覺到了親人逝世的悲痛。
江勝在這時醒了,他的額頭也包好了,把他背後的繩子給解開,他看到了江良後,就瘋一樣地跑過去,把江良從保鏢手裏搶下來,抱著他,崩潰大哭!
聲聲淒厲!
聞者心顫。
又下雪了。
紛紛揚揚。
落在這個肅穆又莊嚴以及奢華的四合院門口,江良光著的腳很快就被凍硬,那雙價值不菲的棉鞋經風一吹,倒了下來,毫無生氣。
顧玖辭回頭,她漠然的眼神看向韓政:“一命還了一命,江勝偷了東西,你打了他,韓先生,這筆賬清了嗎?”
韓政喉頭梗了梗。
事態發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走吧。”他隻說了這三個字。
顧玖辭出去,對江勝道:“走。”
八歲的江勝力氣很大,就那麼扛著江良的屍體出去。
傅景丞站在門口,回頭,那幽深的視線掃向一眾人等,似乎是想看清每個人的臉。
他並不是想為誰尋個仇,而是這些人日後都將為難顧玖辭,更有可能四年前那個想弄顧玖辭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他也走了。
韓政道:“很晚了,大家休息去吧,我去看看家母,失陪。”
他出去,韓鬆兒也跟著。
走到後院,韓鬆兒小聲道:“爸、爸爸,我是不是也成了殺人凶手?我不是故意的,那個老爺爺也挺可憐的,我也沒想他死。”
韓政板著嗓子道:“你這麼著急忙慌的過來什麼事?”
“是奶奶在哭,她一直在問江爺爺來了沒有,要是來了她就起來找江爺爺算賬,一直哭一直追問,我也急,我就跑過來……”
“一個大小姐辦事冒冒失失,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的大事!”
這樣一來,就真的是扯平了!
否則,就算傅景丞和顧玖辭結了婚,他日後也有辦法讓兩人離婚,讓傅景丞變成傅家人!
“我……”
“下去。”
“哦。”韓鬆兒小碎步的離開。
……
顧玖辭讓人把江勝送去了醫院,連夜將江良送進了火葬場,直到天快要亮時才拿到骨灰盒。
後又開車返回村子裏麵,進了四合院旁邊的小破屋,整體不大,正屋加上院子大概100平。
積雪壓著房屋,總有一種坍塌的淒涼感。
進屋。
涼氣陣陣襲來,家具陳舊且破爛,沒幾個能用得上的東西。
門口擺著兩雙鞋拖,兩雙單鞋,僅此。
她又進臥室。
院子裏,傅景丞斜長而立,他眉頭緊蹙,未曾舒展。
很快席長風到了他的身邊,傅景丞看也沒看他,道:“你為什麼把她帶到這裏來?你明知道在韓叔得知韓爺爺的死亡真相時,就在拚命找顧玖辭,他一定會對玖玖不利。我的意思是把她安排在小鎮,在我的眼皮子底子,韓叔不容易找到她。韓叔在我身邊,我能看著他的一舉一動,就算是找到了我也有辦法讓她不在眾人麵前暴露,你知道在這個場合出現的都是些什麼人,他們誰都能為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