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芸的宅院不大,隻是一個兩進的宅子,也沒什麼亂七八糟的下人仆從,隻有萍兒和沈湘芸兩人居住。
李泰跟著萍兒的指引進了內院廂房,另又讓萍兒領著李泰在堂上坐定喝茶。
沈湘芸還未至,李泰便無所事事的仔細打量著這間待客廳堂,驚訝的發現,這裏陳設裝飾十分簡單和疏漏,甚至還缺斤少兩,很不符合沈湘芸那一日在養濟院隨手掏銀子給患病老嫗的行為。
便如擺在主座兩旁的梅瓶,看花色應該是有一對,但現在卻缺少了左邊那隻,再細看桌椅漆麵,不但上麵有不少刮擦痕跡,甚至於還有些微微裂紋。
沒讓李泰等待太久,沈湘芸換了一身衣服再次出現,隻可惜依舊沒有揭開臉上蒙著的麵紗。
“小女子身上的官司,不知道公子到底是有何妙策?”
李泰沒有直接給出他的想法,而是問出了一個他有些好奇的問題道:“你這家產問題,不見得一定要官府解決,也並不是完全沒有別的解決辦法,我也有一些疑惑,想問問姑娘。”
“那顧家能如此肆無忌憚的搶奪姑娘先夫遺產,無非便是覺得你會再嫁,姑娘何不先生成肯替夫君守寡一生,那這些家產便依舊還是姑娘你的,你再暗中慢慢轉移家產就是,那些夫家之人雖說是同族,但想必也沒什麼話好說吧。”
沈湘芸沒有說話,反倒是一旁萍兒有些不滿的說道:“我家小姐才不想守寡呢,更不會假裝說自己會守寡,還有那些顧家人,天天說我家小姐克夫,實在是氣人,我家小姐才不會再想和他們扯上關係,更不想被叫做顧沈氏!”
封建時期,女人嫁做人婦,便相當於是成了夫家之人,雖未改姓,卻需要把夫家姓氏冠在娘家姓氏之前。
李泰看了看沈湘芸的眼神,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萍兒所言的正是她自己的想法。
這個回答,讓李泰微微有些吃驚。
畢竟以現在的社會風氣,現在從一而終的貞潔觀念是從至朝廷下至民間所有人都推崇的主流觀念,即便是本人內心實則並不想守寡,就算已經改嫁了他人,也不能如此輕易直白的否定守寡。
想了想,李泰突然又問道:“那姑娘可曾想過從那顧家中過繼一名幼子?”
此言一出,沈湘芸即便是蒙著麵紗,李泰也能從其眼神中看見一絲惱怒和羞憤的情緒。
“絕不可能,我要為自己活著,用不著弄一個自欺欺人的假兒子!”
沈湘芸聲音堅定,語氣強硬,甚至還帶了些憤怒之意。
看著沈湘芸這般表現,李泰又是興趣大起,這似乎也是個和柳清薇一樣的奇女子啊。
已經算是勉強擺脫了三綱五常的精神束縛,具備了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意識。
“公子若是隻是這些辦法的話,小女子雖然依舊感謝公子拳拳之心,但是……”
眼看著沈湘芸已經開始要下逐客令,李泰急忙一擺手,不再東扯西扯,而是言道:“我隻是隨口一說,還請姑娘將狀紙拿來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