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後世著名的醫學日內瓦宣言,朱允炆作了細微的改動,將這份文字帶到了大明,希望可以點燃醫學院的燈火。
楊士奇、李-誌剛等人吃驚地看著朱允炆,品味著這一段宣言,仔細想想,這不正適合作為《醫學》三典的序?
在朱允炆與國子監談論戴原禮,談論醫學院,談論未來國子監時,皇宮的文華門外,已彙聚了三十餘官員,為首的是戶部侍郎卓敬。
卓敬命人列好隊,整理好衣冠,問了句:“準備好了沒有?”
眾人齊聲道:“準備好了。”
卓敬肅然點頭,然後撩衣擺,蹬地,蹭,躥了出去,揮舞著拳頭,就砸在了關閉著的文華門上,高聲喊道:“臣等恭請皇上臨朝。”
其他官員跟上,咚咚敲門,喊道:“臣等恭請皇上臨朝。”
守城侍衛見狀,喊幾嗓子,也管不了他們,這些人是官老爺,裏麵不光有朝廷重臣,還有會罵人的言官,惹不起啊。㊣ωWW.メ伍2⓪メS.С○м҈
隻要他們不把門砸壞了,哭壞了,那就隨他們吧。
侍衛幹脆就站在那裏看戲,反正站崗無聊,有人演戲,還不收門票,多好的事。
很多人意識中的朝廷官員,應該是為民請命,和善大氣,嚴肅認真,正義凜然,但如果翻看曆史來看,尤其是明代曆史,那就會發現這些官員,不是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他們之中,有為了向上爬踩人的,有臨死了拉人墊背的,有活著好好的,還想更好,轉頭認人當爹的,還有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目的,捏造謠言,攻訐彈劾的……
事實上,無論哪個朝代,清官都是很少的,當然,大貪大惡也是很少的,大部分都是這類人:
上麵讓幹什麼,咱就幹什麼;
上麵沒說幹什麼,那咱就揣測著幹什麼;
上麵明確說不要幹什麼,那咱就換個法子,繼續去幹……
卓敬拍著門,大聲嚷嚷著,心裏卻很不舒服,因為來這裏哭天喊地,跟個潑婦有啥區別,自己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能趴在門上哭嚎?
可沒辦法……
老上司黃子澄進入了內閣,人家現在是權臣,自己算什麼,隻是微臣,不聽黃子澄的吧,信不信,就他平日裏一文錢能掰開花的小氣樣子,絕對會給自己穿小鞋。
權衡之後,發現當潑婦也好過穿小鞋,卓敬還是來了……
黃子澄現在坐在內閣之中,滋溜著茶水很是愜意,看了一眼桌案上的文書,對解縉說道:“兵部認為耿炳文禦下無方,尤其是劉遂當殺而未殺,影響軍心,解閣為何虛與委蛇,擬了個勸和的說辭?”
解縉提起毛筆,蘸了蘸墨,反問道:“不勸和,難不成還同意兵部,殺掉劉遂?”
黃子澄嚴肅地說道:“這是自然!那劉遂當戰不戰,麵對青州白蓮教徒竟丟了陣地,不該殺嗎?”
解縉嗬嗬笑了笑,在一封文書中寫下批注,然後合攏放在一旁,方開口道:“按理說,該殺,但到了內閣這裏,隻能讓他活著。”
“你這是濫用職權,我不同意,當立斬劉遂!”
黃子澄堅持道。
解縉眉頭微微一抬,眼珠轉動,不動聲色說了句:“黃閣也是閣臣,自有批閱權。不過我奉勸一句,若是殺劉遂,可能會有麻煩……”
黃子澄冷笑,一個區區的地方將領,殺了就殺了,還能有什麼麻煩?那劉遂又沒什麼背景,不過就是耿炳文的跟班罷了,耿炳文也不會因劉遂而得罪內閣大臣。
想到這裏,黃子澄不假思索,就在自己批注的位置,留下了“當斬”的批注。
鬱新走了進來,對黃子澄有些怒氣地說道:“數十名官員於文華門外喧嚷,成何體統!這件事過了!”
黃子澄很幹脆地推了個幹淨:“鬱閣,此事可與我沒任何幹係,我隻是希望有幾人上書,請皇上臨朝主政,可沒想著他們會聚集到文華門之外,說到底,他們是代表百官請命。”
鬱新見黃子澄如此態度,也不由有些頭疼,他似乎越來越不受約束了。
解縉幹笑一聲,也看出了鬱新與黃子澄之間的裂痕。
歸根到底,問題還是出在黃子澄身上,此人原本是東宮之人,在朱允炆登基之後得勢,直接成為了戶部尚書,這還沒兩年,又進入內閣,仗著自己與皇上關係熟,外加自我感覺良好,開始膨脹,洋洋自得,總覺得凡事都有自己的功勞。
這樣的人看別人,都是俯視的,專用台詞應該是:在座的都是垃圾。
看來,不需要自己動手,他自己就會解決掉自己……
畢竟,他眼裏不起眼的垃圾,可是也有著不可忽視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