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餘光傾注在海麵上,原本藍色的大海變得紅潤起來,伴隨著海水的波濤,如同漫天的紅布,渲染著天與海。
噗通!
一具屍體被推到了海裏,鮮血泛開,並不顯眼。
駱冠英看著滿臉是血的沈偉,一陣頭疼,殺人你好歹換個位置,非要站前麵嗎?
沈偉呸了一口唾沫,眼睛有些發紅,對跪地求饒的三個海賊嗬斥:“就你們那小帆船也敢搶大明的船隊?當海賊當得都沒腦子了嗎?說,你們是不是陳祖義的手下?”
嘰裏呱啦。
駱冠英沒聽懂,沈偉也沒聽懂,於是又殺掉了一個人。
隨行的翻譯人員是四夷館趙朗,趙朗聽懂了這些人求饒的話,但也沒解釋,誰讓這群混蛋打劫大福船了,跟他們說幾句話還拿刀子丟自己,這不,一個躲閃不及,紮了自己胳膊,若不是準頭問題,自己就壯烈了。
差點要了自己的命,不出出惡氣怎麼行?
沈偉殺得隻剩下一個活口了,趙朗終於包紮好了傷口走了過來,對著海賊一頓呱呱,然後臉色變得有些陰沉,對駱冠英與沈偉說道:“事情有些麻煩,這一片海域有不少海賊海匪。”
沈偉接過軍士遞過來的手帕擦著臉上的血跡,滿是不屑:“如此說來,陳祖義跑到了這片海域?當初水師船隊尚沒有寶船,尤能讓他幾盡全滅,眼下還怕他?”
駱冠英興奮起來,催促沈偉:“快,問出陳祖義在哪裏,我要帶他的腦袋回大明獻給姐夫。”
“……”
眾人一頓哆嗦。
沈偉感覺駱冠英越來越不要臉了,在國子監的時候都不敢提什麼姐夫,連自己與朱允炆的關係都很少主動說,可到了海上,就開始一口一個姐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有很多個姐夫。
沒辦法,長期在海上航行,是個人總會有點改變。
駱冠英動不動提姐夫,是給自己找個支撐,讓信念堅定不移。沈偉一個書生也開始手提人頭了,甚至能從血腥味中感覺到快樂,這不是病態或變態,而是適應的結果。
狹窄的船,空間有限。寬闊的海,空間無限。
在無限之中隱藏著那麼一個小小的有限,時間長了,總會在心理與行為上產生變化。
趙朗也有所改變,作為四夷館的翻譯精英,一開始是整天看書的,可後來慢慢地變得開始有些冒險,連勸降搭話都衝在最前麵……
“若是陳祖義倒還好說了,是另一個人,不,一個國。”
趙朗嚴肅起來。
“國?”
駱冠英有些分辨不出這個詞到底是什麼意思,若是在國子監說起“國”,那就是地廣物博,上下左右幾千裏,可南洋這片地盤,一個島嶼就可能有三個國的地方,實在是讓人不清楚“國”是多強。
“咣咣,發現海賊船,三艘,右舷方。”
瞭望軍士敲起銅鑼,警訓起來。
駱冠英、沈偉等人連忙都了船邊,看向逐漸昏暗的海麵,那裏果有三艘船不斷靠近,對方還分散開來,想要包抄大福船。
“怎麼打?”
沈偉問。
駱冠英陰森一笑:“那就實操下火器吧。”
沈偉哈哈大笑,轉身喊道:“兄弟們,神機炮準備,火銃手,盾牌短刀手準備,轉舵迎敵!”
駱冠英不需要看也知道軍士有條不紊地準備著,這一支隊伍雖然隻有百餘人,卻早已熟悉彼此,配合更是默契,加上船上的火器、火銃,大福船足以應對幾倍的敵人。
三艘船隻起伏在海浪之上,手中揮舞的長刀在餘暉下散發著寒光。
駱冠英看著對方的船隻已靠近百步,便揮手喊道:“殺!”
頓時,兩門神機炮同時轟鳴,強大的後挫力讓神機炮猛地後移,炮管收回近三尺,很快又被推了出來,瞄著海麵找尋目標。
“打偏了?”
沈偉看著依舊在接近的船隻不由有些鬱悶。
駱冠英眯著眼看著,然後轉頭喊道:“對方的船隻太小,有一點誤差就很難擊中。神機炮兩發準備,瞄準對方船頭半丈位置!”
“發射!”
轟鳴聲傳出,炮石飛出,一枚直擊中了船頭,原本完整的船隻,在一刹那的煙火中崩碎,船上的人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個個碎片穿過頭顱、撕碎身體,一片血霧騰空,然後被另一枚炮石擊起的水浪覆蓋。
海麵上的那兩艘船沒了動靜,傻愣愣地看著海麵。
碎木,殘屍。
血海,殘陽。
哦,最後一縷陽光也沒有了,大福船來了,直接撞碎了一艘小帆船,將上麵的人碾到海底之中,然後有軍士拋出抓鉤,抓住了另一艘小船,船上的六名海賊丟下了長刀,烏拉烏拉地喊著什麼。
駱冠英聽不懂,但也知道他們是在投降了。
趙朗出來問了幾句話,對駱冠英道:“我們需要及時回撤了,前麵的海域越來越危險,隻靠著我們這一艘船已不足以應對,與寶船彙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