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還不需要朱允炆親自坐鎮,鬱新、解縉、楊士奇等這些老江湖完全可以處理妥當。
一些久而未決,屈打成招,冤案錯案,僅僅過了三日,就被這些人處理得幹幹淨淨,該打的打了,該放的放了,該殺頭的也不需要等九月了,朱允炆紅筆打個勾,這個人就沒了。
事實上,朱允炆也就勾決了三個人,兩個十惡不赦的罪犯,一個是揚州推官,一堆冤案都是他親手打造出來的,這種人報送三法司審核也是個死。
揚州肅靜了,鹽價快速回落,一度從每斤十八文跌至每斤九文,最後穩定在了每斤十文,與南京鹽價持平。
逛夠了揚州,鹽政處理了,案件也清了,吏部正忙著從京師調人過來補缺,朱允炆則帶皇後、賢妃、夏元吉、楊士奇等人先行一步,沿京杭大運河抵達高郵。
高郵原本是一座不起眼的城,但因為張士誠在這裏建都,稱誠王,立國號大周,改元天佑,讓高郵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建都”。
雖然張士誠曾在這裏抵抗過元朝百萬大軍,也抗住過朱元璋六年五次進攻,但終究敗在了朱元璋的第六次進攻之下。
踢開了張士誠,朱元璋才真正將目光投向了山東、河南與元朝大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高郵之戰的結束,讓朱元璋結束了“諸侯爭霸”,真正放開手腳“問鼎天下”。
朱允炆帶人來高郵,並不是回味曆史的,而是想要查看高郵所的設置狀況。
將一些衛所合並與撤銷是朱允炆的軍策之一,而高郵所則是新設的,洪武朝並沒有在高郵設置衛所。但朱允炆認為高郵城池堅固,又扼守京杭大運河,南通揚州,北逼淮安,一旦這裏出了問題,很可能會截斷京杭大運河。
反過來,如果淮安、揚州有變,高郵則可以成為一個支點,南北支援都很便捷。
基於諸多考慮,朱允炆特意在高郵設所。
而高郵所軍士是從西北遷移過來的,包括其家人在內,在這裏能不能生活的習慣,生活狀況如何,朱允炆總需要親自去見一見。
高郵城雖也坐落在京杭大運河一旁,但遠不如揚州繁華,來這裏的商人並不多,好在城中有八千餘戶百姓,街上小營生的還是不少,算得上熱鬧。
馬恩慧、賢妃已經丟掉了朱允炆,在叢佩兒、楚芸等安全二局的陪伴下去逛街了,沒辦法,有夏元吉、楊士奇等人跟著,馬恩慧也放不開,總矜持著不白出來一趟了……
朱允炆每到一處,總喜歡坐在酒樓裏聽聽故事,找人閑聊幾句,幾人剛停下腳步,想要步入一家酒樓,就聽到遠處一陣騷亂,還夾雜著一陣叫喊聲:“抓人啊,抓住逃灶,別跑!”
逃灶?
朱允炆微微皺眉,轉頭看去。
劉長閣、湯不平站在了朱允炆左右,警惕地看向前方,在朱允炆周圍,一些百姓打扮的人也止住了腳步,將手伸向隱秘之處。
街道之上跑來兩個人,一大一小,皆是衣衫襤褸、赤腳蓬頭,虛浮的腳步拚命地向前跑,但饑餓與瘦弱的身體卻沒有辦法提供更多的力量。
“讓讓,快讓讓。”喵喵尒説
大人拉著瘦弱的孩子跑來,大聲喊著。
道路上的百姓紛紛避開,但有些百姓的表現多少有些奇怪,他們雖然避開了兩個如乞丐一般的人,卻不約而同地擠到了他們路過的道路上,擋住了後麵的衙役。
似乎,不,他們確實是在為這兩個人爭取逃脫的時間。
朱允炆盯著越來越近的兩個人,突然之間,孩子腳下不穩摔倒在地,大人見狀連忙拉起,卻發現其腳已在流血,走不了路了,不由拉扯著喊道:“翠翠,爹背著你跑,快點起來。”
孩子哭喪著臉,推開大人:“爹,你快跑,我跑不動了,快,不要管我。”
大人不聽勸,轉頭看衙役已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將孩子抱了起來就向前跑。
兩個衙役見狀怒吼:“田老四,你跑不掉了!”
一個衙役將手中的水火棍對準田老四,如擲標槍一般投了過去。
田老四沒有提防,後腰吃了一記重擊,整個人向前撲了過去,懷裏的孩子更是撒手飛出,田老四驚呼:“翠翠!”
噗!
衙役伸出腳重重踩在田老四的身上,田老四瞪大眼珠子看著前麵,隻見一個漢子抱住了孩子,並沒有摔著,不由鬆了一口氣,然後將臉貼在了冰冷的地上,雙目滿是絕望。
湯不平將瘦弱的孩子放了下來,孩子連忙跑向田老四,剛到近前,就被衙役一腳踹倒在地,剛揮舞起水火棍就要打,就聽到一聲雷嗬:“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