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江千戶所千戶鄭淮屹立船頭,看著逆風逆水,艱難靠近的倭人,眼神中透著濃烈的殺機。
百戶林溪抽將抽出的腰刀又收了回去,拿起一張硬弓握在手中,看著身旁的軍士,或長矛,或火銃,或盾牌等,已進入防備。
鄭淮沒有下令動用神機炮,並不是不想一炮送倭人歸西,而是實在沒浪費火藥彈的必要。倭人海船落後大明不是一點半點,在鄭淮等人看來,他們的海船,就是稍長一點、寬一點的漁船,和戰船著實沾不上邊,麵對這種的船隻,若是動用神機炮,就就真的是笑掉大牙了。
“撞,碾死他們!”
鄭淮下達了軍令。
旗語打出,撞擊敵船!
其他大福船上的軍士見狀,都陰冷地笑了,舵手各自挑選船隻,分散開來準備作戰。
大福船首尾高昂,設有三層,船舷宛如城垣,前端是加厚的鐵木,突出在外,渾似一隻虎頭,這種木料最大的特征就是夠硬。
壹岐島水軍帶頭衝鋒的是京極賴,此人為京極氏旁係,肩負水軍訓練一職。平日裏沒少帶一群船隻在海上“操練”,偶爾還會去朝-鮮進行下實戰,隻不過後來因為足利義滿不允許海賊流寇到處跑,不允許隨意進攻朝-鮮,這種實戰才逐漸減少。
京極賴很是自負,打敗過一些海賊,也搶劫過一些良民,就認為世上再無敵手,什麼陳祖義,什麼大明水師,算個鳥,幹他。
“小子們,按我們演練的陣型,分散,丟鉤子,跳幫作戰!”
京極賴指揮作戰。
六十多艘船隻,五艘一個船隊,分散衝向明軍的大福船。似是天公作美,又好像是大福船擋住了風,壹岐島的船隻越來越快,接近了明軍十丈以內。
鄭準放下手,厲聲下令:“戰鬥!”
林溪的弓弦率先顫動,隨後便是密集的火銃聲!
一個叫喊著衝鋒的壹岐島軍士感覺胸口一熱,低頭摸了摸,血滲了出來,剛想大叫著衝殺,可身體已沒了力氣,一歪身子掉到了冰寒的海水之中。
慘叫聲刹那傳出,聲音震蕩在海麵之上,伴隨著海水的波動,傳向壹岐島,激起一陣浪花……
一個倭人更是慘烈,叫喊的最凶殘,招來了十幾個火銃,全身被鉛子打出了數十個窟窿,當場斃命!還有不斷飛來的弓箭,更是箭至命亡!
京極賴看著這一幕,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明水師怎麼這麼玩,難道不應該等我們跳幫,然後你來我往拚殺嗎?
怎麼能用弓箭,用那長管子武器擊殺自己的兵?
這和自己認識的水軍戰爭不一樣啊。海賊沒這樣打過,朝-鮮的百姓也沒這麼打過我們,你們怎麼能這樣?
一個個人死去,甚至有兩艘船直接被打空了,一具具屍體或掉落海中,或橫七豎八躺在船上,有幾個幸存的,也失去了戰鬥能力,船隻在海水的推動下,開始無主漂流。
“跳幫!”
京極賴看著船隻已接近了大明船隻,當即下令。
倭人紛紛拋出鉤子,丟至大福船的船舷之上,用力一拉,嘴叼倭刀就開始攀爬,可誰知就在此時,大福船驟然一頓,然後一個急轉彎,直將攀爬中的倭人給甩了出去,一些人沒抓緊,掉到海水之中,有些人抓緊了,又重重撞在了船舷上,幾乎撞暈過去,有幾個倒黴的,直接被倭刀開了嘴,慘不忍睹。
一個武士抬著頭看著巨大的陰影到了頭頂,渾身止不住地哆嗦,咯嘣咯嘣,大福船前端的鐵木咬住了倭船,大福船前進,直將倭船向海底壓,一丈半的倭船瞬間將頭埋入海水之中,船尾驟然上翹,船上的武士與倭軍失穩,幾人直接跌落到了鐵木之上,還有幾人抓住倭船船舷,慘叫連連。
大福船驟然前進,哢嚓一聲,倭船直被壓入海底,而倭船的船頭木更是被強大的力量所壓碎!大福船側身半個轉彎,將倭船碾碎,連同倭人直打到海上,再看時,隻剩下幾個倭人在撲騰與狗刨。
京極賴是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多的戰船,近千人的水軍,麵對大明水師竟然沒有半點還手之力?這可是整個日本國,僅次於堺港、紀伊、日向的第四大水軍啊。
又一艘戰船直接被碾碎,殘破的木頭從明軍戰船兩側的水花裏泛了出來,還有幾具屍體!明軍在射擊漂流的屍體,他們連屍體都不放過!
有幾個成功攀爬上去的,可剛剛冒出一個腦袋,一個刺刀就刺了過去,還有幾個不講道德的,直接拿盾牌糊臉上!
根本就上不了船!
“撤,撤退!”
京極賴不敢再打下去,開戰這還沒多久,竟然折損了一半船隻,軍士損傷更多,再打下去,自己也得交代在這裏。
撤退的命令傳出,倭船都不需要掉頭,直接背過身劃槳就是了。
鄭淮不打算放他們離開,命令全軍追擊!
大福船吃水深,啟航與停船都相對困難,機動性不好,可在大海上掛起風帆跑起來,那速度可不比小帆船慢,加上軍士使用火銃,直盯著一側劃槳的獵殺,失去了一側劃槳倭人的配合,隻劃一側,倭船直接就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