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收了竹山,這事並非虛假,不僅是竹山,但凡是山,是礦,都被朝廷收了。開礦需要先買開采權,這是朝廷從礦山中取利的重要方式,砍竹子,自然也需要砍竹權。
但礦山利潤大,朝廷收取的錢多,竹山利潤小,又事關造紙與教育大計,朝廷並沒有征收多少錢,百畝竹林也就象征性地征收五兩錢鈔,這對於造紙業來說,完全可以承受,何況砍竹權購買一次最低五年,五年五兩,根本就不算什麼。
鬱新看著熊振業,問:“我聽聞朝廷的砍竹權並不貴重啊,一百畝五兩錢鈔,而且在購買期間,不更改錢鈔,不重複、增加增收。”
“啥?一百畝五兩錢鈔,你開什麼玩笑?是一畝五兩錢鈔!朝廷說不增加,嗬,那也隻是說說而已。”
熊振業如同看傻子一樣看鬱新。
“一畝?!”
鬱新瞠目結舌,朝廷文書明明是一百畝,為何到了建陽反而成了一畝?
熊振業憂心忡忡:“前年時,一畝竹林也就二兩錢鈔,說好的五年,可去年就開始漲了錢,今年又漲價,明年更是直取五兩錢鈔,聽造紙的行當訴苦,他們中一些人已經打算不幹了。”
鬱新擔憂不已,一些造紙行業的人不幹了無所謂,轉行再就業,但如果形成風潮,直接波及到整個建陽的造紙業,那問題可能會很嚴重,就目前來說,南京、杭州、蘇州、吉安等地都在發展造紙業,但沒有一地可以取代建陽!
建陽的造紙業垮塌,說小一點,導致造紙、印刷、製墨等行當破產,往大了說,可能會直接影響大明文教的進程!
文教的重要載體就是教材,而教材的刊印又是以造紙為基礎的,就連朱允炆都在用建陽的紙張,這裏倒閉了,你讓朱允炆用草紙寫文書敕令嗎?
“等等,你剛剛說的是一畝?”
鬱新抬手打斷了訴苦的熊振業。
熊振業點頭,有些不耐煩:“確實是一畝啊,不過你想想,一畝二兩錢鈔買五年,造紙行當還是可以買得起的,畢竟毛竹生長快,每年都可以砍來用,攤平下來也用不了多少。可禁不住官府年年漲價,重複征收啊。”
鬱新麵色陰沉,好啊,一百畝成了一畝,還違背朝廷禁令,漲價、重複征收,這可是布政使司的罪證!
“這些事,可信嗎?”
“嗬,還用可信不可信,隨便找一個造紙作坊打聽下就知道了,不是我說,官府再這樣下去,我們恐怕都得關門啊。”
熊振業很是憂愁。
建陽紙張、書籍、墨寶等在大明其他城中有名,憑借的是其質量與較低的價格,可如果價格優勢被摸抹平了,那建陽在民間的影響力就會大大削弱,到時候外地商人流失,建陽地位將不保,繼續做這營生,恐怕是入不敷出。
鬱新轉身看了一眼身後的郭綱,郭綱了然,走出慎獨齋安排人去調查。
“我在來的路上,聽聞一些百姓說,建陽知府盧俊生是一個貪婪暴虐的人,經常欺壓百姓,這砍竹權連連漲價,想來也是他做的吧,怎麼就沒人上報朝廷查一查此事。”
鬱新拿起一本書,坐了下來。
熊振業噓噓兩聲,連忙說:“這位先生可不敢冤枉好人,盧知府在建陽是個好人,砍竹權的問題一直都是由布政使司直接管轄的,與盧知府並無關係。”
“哦,那你的意思是說布政使司有問題?”
鬱新銳利地目光看向熊振業。
熊振業被強大的威勢所震懾,後退一步,嘴角哆嗦兩下:“你,你到底是什麼人,醫者可不會關心這些事!”
鬱新嗬嗬笑了笑,淡然地說:“有些醫者治標,有些醫者治本。我來福建,是來治本的。若你不介意,可以稱呼為我鬱先生。”
“鬱……”
熊振業眼神猛地瞪大,朝廷高度重視福建三府鼠-疫,並派鬱新巡撫福建,這種消息早就傳開了。做買賣的,誰沒點消息渠道。
鬱新,他是鬱新,內閣大臣,福建巡撫!
“鬱巡撫,我,我什麼都沒說過,你就可憐可憐我,莫要再問了……”
熊振業不想與官府打交道,連忙推脫。
鬱新一拍書麵:“可憐你,誰來可憐福建無數百姓?我見你有幾分學問與見地,想來還是有點骨氣的吧,怎麼,《洪武英烈傳》都沒有給你一點點敢於戰鬥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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