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棋手在暗(1 / 2)

風吹過麥田,清脆的麥穗搖擺著。

一隻手伸了出來,拇指與食指掐動,麥穗落了下來。

唐賽兒看著那雙並不是寬大的雙手來回搓動,然後攤開在自己身前,是綠色的麥粒,想也沒想,伸出手便抓了過來往嘴裏送。

男人臉上罩著黑色麵具,隻罩住了鼻梁至眉心位置,一雙手,並沒有繭子。

唐賽兒咀嚼著清香的麥子,舒坦地拍了拍手:“五山叔,這青麥真好吃,我恨不得把這些麥田都吃光。”

楊五山抬手,揉了揉唐賽兒的腦袋,彎腰說:“麥苗好吃,終究還不成熟,作不得種子。賽兒,你要記住了,建文皇帝就是一個壞人,他根本不給我們留活路,把所有不成熟的麥田全都給毀了,害我們連種子都沒多少,以致於不得不餓肚子,不得不長在這荒涼之地。”

唐賽兒緊握著拳頭,對建文皇帝充滿了恨意:“我長大了,一定要打建文皇帝,都是他,害好多好多的人都沒種子,還要餓肚子。”

楊五山欣慰不已,直起腰來:“你見識過那些即將餓死的人,他們都是建文皇帝害的,他是這世上最大的黑暗,是惡魔,而你,則是彌勒轉世,白蓮教所有信徒的光明。就如太陽,光明一定會消滅黑暗,你也一定會消滅建文皇帝。”

唐賽兒點了點頭,腦袋後麵的小辮子晃了晃。

七歲的孩子,正是天真燦爛,純淨無邪時,卻被灌輸了一套陰暗的理論,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植根在心底的,是光明與黑暗的較量,必勝的較量。

“五山叔,龔勇叔來了。”

唐賽兒指向遠處的小道。

楊五山臉上的麵具微微動了動,似乎是皺起了眉頭。

龔勇腳步匆匆,臉色並不好看,到了近前,見唐賽兒也在,便使了個由頭支開,對楊五山稟告:“據可靠消息,朱文奎已啟程返京,走的是水路,按照時日推算,應該抵達了徐州。”

楊五山背負雙手,看向北麵的山林:“他身邊隨行可多?”

龔勇重重點頭:“多,非常多。不僅有遼東都指揮史楊成,還有北平都指揮史平安,就連北平布政使張昺也在其中,隨行軍士至少三千。”

楊五山轉過身看著龔勇,憂慮地說:“是不是我們的計劃泄露了,為何朱文奎的防備力量如此強大?”

“應該不會泄密,知曉我們計劃的人寥寥無幾,哪怕是底下人,他們也不知道此番行動。朱文奎由軍隊護衛,可能與通州、北平刺殺未遂有關。”

龔勇分析。

楊五山沉吟良久,突然問道:“楊成在遼東,他回京師,那個人在不在隨行隊伍之中?”

龔勇猶豫了下,說:“天王說的那個人,恐怕不好駕馭。盤穀曾說起過,此人野心很大,手段狠辣,沒有信義,不會忠誠於朱允炆,也不會聽命於我們。”

楊五山不以為然:“烈馬能不能控製好,就要看馬背上的人騎術精良與否。唐時武媚娘馴服烈馬,尚且知曉用鐵鞭、鐵錘、匕首,我馴服一人,也隻需要三樣東西,功名、錢財、女人。想辦法聯係到他,我要與他商議一件大事。”

龔勇很是不安,勸說:“這將是極為冒險的事,盤穀、棋手恐怕都不會答應。公子被抓,大部陰兵損失殆盡,我們已經失去了太多力量,不應該冒險行動。”

楊五山憤然地看向龔勇,猛地拿出一方玄鐵雙龍令牌,低沉著嗓音嗬斥:“難道你要違背我的命令不成?”

龔勇看著古今令,連忙下跪:“不敢違背,誓死遵從。”

楊五山收起古今令,緩緩說:“龔勇,你知道我的身份,我要掌握白蓮教,我要將它化作我們的力量。現在犧牲的力量,不過是白蓮教徒罷了,真正我們的人,我是不會輕易動用。”

龔勇不敢抬頭:“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無條件支持,為了大業。”

楊五山凝重地點了點頭,安排道:“北平、通州不容有失,我們必須提前安置力量。既然白蓮教的人沒有立足,那就由陰兵潛伏吧,讓霜降帶人去。至於京師那裏,劉寡婦做得不錯,是時候給她一些人手了,讓立秋帶二十人聽劉寡婦命。”

龔勇擔憂道:“盤穀在京師,他曾下令不準陰兵再入京師,以免暴露行蹤。他的命令……”

楊五山擺了擺手:“劉寡婦行事光明正大,一切都擺在明麵上,多年潛藏京師,得到了諸多情報,安全局都未曾注意過她。眼下朝廷變化頗多,我們有必要安插一些人,掌握更接近皇宮的消息。至於盤穀那裏,他一直都在看星星,若真有運籌天下的能力,那他也應該知道如何安置這一點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