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日,晴,微風。
龍江碼頭以西十裏,水師將士以十六艘新型蒸汽機船隻巡視長江,指揮著路過的商船、民船靠岸,不準乘船前往下遊。
而在龍江碼頭以西五十步、百步處,更有數十條大福船一字排開,以鐵索連接,拴掛兩岸的鐵柱之上,形成了兩座跨江浮橋。
浮橋阻斷長江,如同跨越水的隔絕,讓南北相見。
水師都督府將士引著鄭和水師將士的家眷登上浮橋,依次安置,讓他們在這裏迎接久別的親人,無論是活著的,還是走了的。
龍江碼頭岸邊早已開出廣場,難以計數的百姓烏泱泱站滿,許多人連轉身都做不到。隻有碼頭的中央區域空著,搭有高台,並有羽林衛把守。
歡歡墊著腳尖張望,李晟卻絲毫不著急,將建文報攤開擱在前麵老爹李老三的後背上看著說:“別急,別急,還有半個時辰呢。”.伍2⓪.С○м҈
李老三搓著手,對一旁的李九說:“這一次說啥也得找皇上討要一點新糧種,十石的畝產啊,這可是祥瑞!”
李九目光中透著渴望,嘴裏罵罵咧咧:“還有人不信皇上的話,嗬嗬,一群蠢貨。皇上說要疏浚會通河,這京杭大運河通了幾年了!皇上說要文教,一年多少社學拔地而起?皇上說的話,哪個沒實現?”
“畝產十石的農作物,別人家不敢信不敢要,他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誰求著給他們了?這可是水師拚了命,花了近五年時間找來的寶貝!不是朝廷求著百姓種,而是我們求著朝廷恩賜給咱!一群白眼狼……”
李老三連連點頭,看著李九很是滿意:“我們是受過皇恩的人,要信任皇上,哪怕皇上錯了,那也要義無反顧的跟上去。”
另一邊,陳餘挽著花娘的胳膊,低著嗓音說:“我可是從皇後那裏打探過,鄭和帶回來不少農作物,皇上那裏還有一份菜單,像是什麼狼牙土豆、涼拌土豆、酒鬼花生、辣子雞、剁椒魚頭……總而言之,娘要辦個小菜館,應該做點特色。”
花娘看著聰慧的陳餘,對這個兒媳婦很是滿意,連連點頭:“成,咱就做新糧種的菜品,皇上都盼著的,沒道理不好。”
黃二月連忙規勸:“娘啊,這新糧種是種子,大概都要拿去種植的,今年怕是用不上了……”
花娘一聽也是,鄭和水師辛辛苦苦帶來的種子,怎麼也得種個幾茬,物產豐富了才敢吃,現在吃豈不是罪過?
陳餘瞪了一眼黃二月:“你就不知道去尚膳監順一點回來,我還不信了,皇上不吃?”
黃二月差點暈倒,我的乖乖,咱們誰敢搶皇上的夥食,你不能為了點臉麵,丟了咱家的腦袋,要順,你也去順皇後的,她脾氣好……
“藩王來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嗓子,無數人側身看去,隻見遠處官道上走來一批官員,走在最前麵的正是燕王朱棣,後麵跟著朱桂、朱植等藩王。
藩王隊伍之中,還有藩王府的世子、郡王等,包括梅殷等老朱的女婿一大家子。
緊隨著藩王之後的,是內閣大臣解縉、楊士奇,其後是六部、都察院、五軍都督府、水師都督府等文官武將,大大小小官員千五百餘人,幾乎占據了京官的三分之一。
萬人空巷不說,還百官空衙署。
“太後到。”
無數人震驚不已。
呂太後很少出宮,這一次竟為了鄭和離開宮中,看著慈善的太後,無數百姓有些激動。呂太後還帶來了後宮妃嬪,淑妃、寧妃、阿曉穆、伊真兒等人都紛紛跟隨,自然也有朱文垣、朱文堂等小皇子、小公主。
藩王、官員行禮問安。
“太子到。”
朱文奎在韓夏雨等人的陪伴下,緩緩走來。
相比《少年說》時的朱文奎,此時的朱文奎更顯得成熟穩重,時不時監國,養成了一身逼人的貴氣,加上與生俱來的堅韌個性,讓其步伐透著穩健。
所有人都看到了朱文奎,都看到了大明第三代接班人,他雖然還很年輕,卻沒有紈絝子弟的影子,他身上有著朱允炆的影子。
如此太子,大明百年國運當定!
優秀的太子帶來的心理穩定、安撫民心的作用是不可代替的。
藩王、官員對太子行禮。
“帝後駕到,萬民免禮。”
在藩王、官員等起身後,便傳來了內侍的傳話聲。
帝後!
皇上與皇後一起來了,這個規格確實超出了無數人的想象。
朱允炆與馬恩慧並肩而行,一龍一鳳,一威嚴一輕柔,一剛毅一慈善,緩緩走來。
朱棣攜藩王、解縉攜文武,山呼萬歲。
百姓雖無法行禮,口中卻依舊附和著“萬歲萬歲萬萬歲”,聲浪彙聚,橫掃長江,一隻隻魚兒躍起,再入水時,帶出陣陣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