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兼容並蓄,鼓勵創新與冒險,任何監生都可以提出自己想要研究的內容,繼而對國子監祭酒、司業、教授提出申請。
隻要經一名教授,一名院長批準,就能拿到至少一百貫錢的研究資金,並錯時分配實驗室。
若是得到院長、司業或祭酒的聯名批準,研究資金將是五百貫錢起,當然,這種研究通常需要教授監督、全程參與,教授隻負責評估進度,控製花銷,提供幫助,並不會幹涉監生研究。
因為國子監的這種氛圍與機製,造就了不少瘋子。
像是郭嘉樂,他是公輸巧十分得意的門生,是在沒有教授願意為其題名,公輸巧極力說服才為他爭取到的試驗資格,這家夥不負公輸巧期望,在唐時“煉石膽取精華法”基礎上改進,實現了高濃度硫酸的製備。
隻是這家夥太不安生,行為乖張得很。
除了狂瘋子郭嘉樂,匠學院裏麵還出現了一個三個不要命的監生。
一個名為宋斷斷,斷斷的意思是真誠的樣子,可這家夥簡直是朝著斷子絕孫的方向在努力,腰間掛著兩個大小不一的鐵球,是不是晃蕩,也不怕傷了他二弟。
宋斷斷天天爬到高處丟來丟去,娘的,要不是教授喊了幾嗓子,估計這家夥能把路過的人給砸死。還整日盯著白雲蒼狗看,一看就是大半天,連課業都不去上,可偏偏考核時還能得個優秀。
他的口頭禪是:我為啥跳起來之後會落在地上?
宋斷斷還算是克製,最多丟鐵球、磚瓦、羽毛和紙張,可孟百乘就真就要人命了,這家夥為了準確測量溫度,尤其是什麼溫度能將材料燒化,什麼溫度半融化,什麼溫度燒過頭了,他竟然穿著讓人去鑽鍋爐……
這家夥惜命,但也不能玩人家的命啊,原本跟著他的十幾個人,到現在跑得就剩下三個了。
還有個想要整天待在天上的胡其儀,這家夥就不在金陵城內,看今天這風向,他飄到大琉球那裏也很正常。
陶增光哀歎一聲,看向胡元澄:“時代在進步,後生可畏,我們遲早會被他們取代。還有你兒子叔林,今年夏考可也是出色的很,想來用不了三年,他也可以進入二炮局了。”
胡元澄欣慰不已,自己的兒子確實是個好樣的,雖然比不上郭嘉樂、宋斷斷等人,但在匠學院裏麵也算是排到二十名以內的人物,何況他最專的還是火器,而在匠學院裏並不涉及火器製造方麵的內容。
“公輸老院長來了。”
趙源喊了聲,陶增光、武原等人連忙整理了下衣襟,站好之後上前迎接行禮。
公輸巧坐在椅子上並沒起身,麵容慈祥地說:“老了,起一次耗太多氣力,就不給你們行禮了,人都到了吧?”
張舉看了看眾人,又看了看二院的人,低頭對公輸巧說:“郭嘉樂不在。”
陶增光上前解釋道,還不忘告一狀:“他方才來過,說完成了檢查,已無問題,然後便回去了。公輸老院長,你這弟子狂傲得很啊,竟敢直說我們是蠢貨。”
公輸巧看著陶增光,明著是告狀,可臉上一點怒氣都沒,不由笑道:“郭嘉樂此人就像那劍仙李白,有時候不給人麵子,狂放不羈慣了,你們可都是響當當的大人物,犯不著和他慪氣。”
趙源嘖嘖兩聲:“老院長,若說我們是蠢貨的不是郭嘉樂,而是周昌,你會如何?”
公輸巧一瞪眼:“那就把他的腿打斷!”
給公輸巧推車的周昌委屈不已,俯身道:“先生實在是太偏心,緣何他無事,我卻要搭進去一條腿。”
周昌算得上是公輸巧的大弟子,蒸汽機初期研製時,此人出了大力氣,解決了諸多問題,也是每一代蒸汽機優化與改良的重要參與者,蒸汽機第一次用於船隻之上,他是公輸巧的副手。
可以說,周昌在匠學院雖然還隻是個沒有結業的監生,可其本事早已超過了一些教授,同時也負責著匠學院監生的培養,是匠學院公認的公輸巧之後的接班人。
公輸巧側臉看向周昌,解釋道:“郭嘉樂本性狂傲,說幾句不羈之言是性情流露,無心之言,無傷大雅,大可寬恕。而你知書達理,為人忠厚,做事穩重,敢說出如此話,定是心思壞了,不懂得尊師重教,理當打斷腿。”
周昌含笑道:“那先生可要多照管我們十年二十年,免得這群人出現幾個不尊師之人,到時候我遞先生竹棍如何?”
“竹棍不夠,要大杖。”
公輸巧回了一句,惹得眾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