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權想要去迎接朱棣,下令自己的船隊跟緊駱冠英的船隊,然後——傻眼了。
一艘艘寶船似乎修築了煙囪,煙囪裏正噴動著滾滾黑煙,船隊行進既沒有張帆,也沒有伸出長櫓,平穩且快速地行進在海麵之上。
抬手,沒有感知到風。
朱權回頭看了看,船帆並沒有鼓起來,而自己腳下的大福船隻能依靠軍士劃水來前進。
克山、周一壺等人看向朱權,一個個臉色有些凝重。
朱權忍不住,一陣陣後怕。
若自己當真有野心,聽從道劫的話反出大明,獨立控製運河兩岸,圖謀奧斯曼、帖木兒等國,那有朝一日自己必然會麵對大明的無敵船隊。
這些年來,自己遠離大明,雖然聽說過蒸汽機船,可畢竟沒親眼見過。
如今一見,隻剩駭然。
自己的船隊依舊是軍士與風力提供動力,而朝廷的船隊已完全實現了蒸汽機動力。這不隻是動力的差異,更是戰力的差異。
不說其他,就說作戰的時候,自己必須安排一批軍士去劃船,而朝廷的船隊卻可以調動所有軍士用於作戰,人手與人手的差別就顯現了出來。
何況很多時候,傳統水師作戰時必須考慮風向與水流,若敵人過來是逆風逆水,那他們是不會費太多力氣過來的,但現在不一樣了,朝廷水師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來的時候擋不住,走的時候追不上。
朱權苦澀搖頭,感歎道:“去國幾載已不識。”
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朱權深感朝廷這些年來的強大,尤其是純鐵大福船的出現,讓朱權再生不出半點其他心思。
麵對具有碾壓優勢的船隊,任何野心都顯得可笑又可憐。
紅海之上,鋪滿紅霞。
如同迎接的紅色地毯,連接著久別後的重逢。
朱棣站在船頭抬起了手,朱權回應著,眼眶濕潤。
好久不見,我的弟弟。
好久不見,我的哥哥。
船沒有靠岸,朱權換了一艘小船,帶人至朱棣的寶船之上。
“四哥!”
朱權肅然行禮。
朱棣上前,一把將朱權扶起,歎了句:“幾年不見,你倒是黑了不少啊。”
朱權含著淚光,笑道:“這裏的鬼天氣太惱人,一年到頭就沒怎麼冷過,整日大太陽曬誰不黑。”
朱棣哈哈大笑,轉過身將朱瞻基拉了過來:“怎麼就不知行禮。”
朱瞻基給唐賽兒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上前行禮。
朱權看著朱瞻基,之前的小娃娃已有了小大人的模樣,不過這女娃是誰,她為何與朱瞻基在一起,唐賽兒,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
朱棣深深看了一眼朱瞻基,並沒說話,而是邀請朱權道:“你我兄弟在這紅海之上重逢,當浮一大白。”
朱權重重點頭,隨朱棣進入船艙。
酒菜已是齊備。
朱能以統管整個船隊不宜飲酒為由,出麵寒暄幾句便離開了,留下駱冠英陪著。
除了駱冠英與唐賽兒,便是皇室之人。
朱權見燕王妃都來了,看了一眼駱冠英,也沒有避嫌,直接對朱棣問出了心中疑惑:“聽首登侯說,四哥是主動想去美洲那等蠻荒之地的?在金陵安享晚年,那不是挺好的事,何苦來奔波幾萬裏去一渺無人煙的地方?”
朱棣早已釋然,知道朱權隱含的意思,豪爽地回道:“皇上確並沒有強求於我,此番前往北美之地建立燕國,不是對我這一家人的發配,而是我們主動央求,討要過來的基業。”
朱權深深看著朱棣,又看向朱高熾、朱瞻基、燕王妃等人,發現他們並沒有悲憤、惱怒與不甘的神情,甚至連埋怨都沒有。
哦,朱高煦很不滿,不過他這個人沒必要在意,在大明他也是這臉色,擱哪裏他都會不滿。
朱權皺眉,接著問:“據我所知,北美洲極度蠻荒,根本不適宜居留。”
朱瞻基起身,端著酒壺走向朱權:“叔爺,秦時的吳越之地,便是寧波、杭州、台州等地。當年又何嚐不是蠻荒之地,可經過一代代人開墾,如今那裏早已是魚米之鄉。換言之,所有的蠻荒都是因為沒有人,人口少。一旦人多起來,蠻荒化江南指日可待。”hTtPs:\/\/m.ggdown8.org
朱權看向朱棣,笑道:“四哥打算在新的燕國打造江南?”
朱棣認真地點了點頭:“按照皇上提供的輿圖,北美洲平原地帶不少,適宜農耕的也多。何況此番出航,陛下準我帶了幾萬人之眾,假以時日,燕國人口會逐漸增加到十萬、三十萬,五十萬。我雖非是愚公可移山,但我是燕王,那一片土地將永遠屬於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