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秋起曬秋,楓漸黃。
太陽星緩緩上升,光線破開天際那厚重雲層,灑落至山河大地,雖已算入了秋,可酷暑的燥熱卻是依舊不肯離開人間;
熾熱的陽光剛一出現,便開始炙烤著大地;
使得暑意仍然強烈,也隻有夜幕降臨之時才會降下些許溫度,讓人們得以喘息。
波光粼粼的運河之中,有一艘舟船靠上碼頭,這艘從芒軒出發的舟船在河水中航行三月有餘;
此刻終是到了終點,接下來舟船便會停在此地一段時間,等待著新的船客踏上甲板,踏上旅途。
舟子放下船錨,船工們忙著卸下貨物,船客們則於睡意仍然之時被喚醒,說一句‘到地方了’。
篤,篤。
一間艙房外響起了敲門聲,卻聽有人在外道:“到地方了!該下船嘍!”
艙房內,許遊睜開迷蒙的雙眼,懶洋洋打了個哈欠,怔了一個呼吸才清醒了些許;
坐起身子,穿上布靴又勉強起身,許遊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才算從睡眠狀態恢複過來。
打開木門,他對著門外的船工笑道:“多謝多謝,在下曉得了。”
船工擺擺手,又去了旁處敲門。
許遊重新退回房間,打水洗漱了一番,穿上了一套絲綢質地的黑衣,再將散落的長發紮好,最後背上一個包裹、一隻鬥笠走出了房間。
到了甲板上,許遊閉目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些許鹹腥的空氣湧入他的鼻腔,令他精神徹底恢複清醒。
此時許遊的麵容與三月之前已經有了一些變化;
之前的他皮膚很白,同女子一般,然而現在他麵龐卻是健康的小麥色;
且,他的嘴唇上有著兩撇短須,下巴處也有著半個指節長短的短須;
整個人看起來,像是一個二十六七的青年;
與他之前的少年麵容大相徑庭——這是他做的一層‘易容’;
這三個月以來,許遊在船上總是會去太陽下暴曬,讓自己的膚色改變;
之前舟船停靠到路上某個碼頭之時,許遊又下船去采買了可以粘貼的胡須;
兩者結合,便改變了外在容貌;
雖依然英俊,可非特別熟悉的人,定然看不出他的身份。
常言道有備無患,雖說整個洛陽城可能隻有司馬信、孫八九兩人認識自己,若非刻意尋找碰麵,那麼偶遇的幾率很低;
但總歸有幾絲可能。
碰到司馬信也許還不會怎麼樣——許遊猜測,他對四神教並不怎麼忠心,那次在處刑台旁...也是他透露出‘洛陽’兩個字;
許遊事後細細想來,覺得司馬信是故意透露信息;
如此,好讓自己知曉他們會來洛陽城,此舉,應是暗示那位金丹境的長老...在洛陽;
這也是造成他來洛陽的動機;
所以,他不太擔心遭遇司馬信。
但如果遭遇孫八九,被他認出身份的話,那結果可就不太好了;
自己會被迫從暗處轉到明處,甚至有可能會引起那個金丹境長老的注意;
可能會很危險!
未免自己因為一些疏忽,導致報仇不成反而被迫去世這種結果的發生,那麼做一些偽裝,許遊覺得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甲板上,許遊睜開雙眼,走過了連接船與岸的跳板,站到了碼頭之中。
他看了看不停忙碌的工人們,又看了看行色匆匆的路人;
最後,許遊看向了寬闊的運河;
河麵廣闊,升騰起一陣陣低矮的浪潮,拍擊到了河岸邊上,傳出了“嘩啦啦”的擊水聲,將停靠碼頭,大小不一的舟船推的左右搖晃;
又有不少舟船穿梭在河麵上,總有舟子的呼喊聲回蕩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