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遊呼吸有些凝滯,他很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幻聽了;

畢竟今天在這裏小半天時間,他所見價錢最多的一次雇傭,酬勞也不過五十枚銅錢;

那是一個會砌牆的散工。

而這段時間的觀察,他覺得自己九成八已經算了解了散工市場:賣力氣的酬勞微薄,有特長的酬勞稍高;

比如他給自己定的三十五枚銅錢的雇傭費用,就比單純賣力氣的酬勞要高一些——

這其實不算很高,許遊本來對自己的定價是五十枚,但因為是第一單,如此開價,隻為了能夠成交;

以此求個好彩頭。

不然第一單就黃了的話,寓意到底不太好。

所以,許遊帶著些微肉疼,準備違心說出三十五這個數字;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個雇主竟是這般‘豁達’,開口就是三百,讓許遊不得不陷入自我懷疑。

會這樣,真不是許大人心性不堅定;

實在是雇主給的太多了。

而隨著中年人一臉豁達的說出‘豁達’的酬勞費用,那四周仍在等待工作上門的百姓們紛紛愣了一下;

愣過之後,他們又幾乎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讓這本就燥熱的街道一角又升了些微溫度。

真·人力控溫。

隨著吸氣聲在四處響起,將許遊拉回了現實,自己並不是幻聽,這個雇主真的開出了三百枚銅錢的酬勞...

確定了這一點,他先是微微吸氣,調整一下心緒狀態,再以沉著的口吻說道:

“大哥真是心胸開闊,這單我接了!”

那中年人上前拍了拍許遊肩膀,“哈哈,小兄弟先隨我回家喝茶消暑,等到傍晚時分,就需要麻煩你了。”

許遊點點頭,跟隨中年人走在路上,身後道道羨慕的目光盯著他的背影,熱切的討論聲同時傳入他的耳朵;

許遊保持禮貌微笑,並沒有被這些影響。

這時,有一個身穿粗布衣物,滿麵愁容,鬢角斑白的男子與緩行的許遊二人迎麵而來,他看著街道中央那些人身上的絲綢衣物;

其麵上的愁苦神色便再多了一分。

這人麵容不過三十出頭,身上卻有幾分暮氣。

隨著交錯,這壯年人羨慕回頭看著許遊背後的二胡,他看了須臾收回目光,繼續走在路上。

這片刻路程,四周那滿是羨慕的討論聲讓他微微疑惑,等再聽了幾句‘三百枚銅錢’之類的議論;

這人神色一頓,又回頭看向了已然走遠的許遊。

他的眼神中有止不住的羨慕,還有著一絲落寞。

等視線中沒了許遊的身影,這男子再次收回目光,行不多久,他停在了一間藥鋪門前,他抿了抿嘴,走入鋪子內。

“李公子好呀。”搖著折扇的王琉璃見到來人,輕聲道:“又為你母親的病?我與你說過多次,你母親的病藥石無醫,我是個醫師,可不會誆騙你。”

被他稱呼為李公子的男人站在櫃台外,點頭道:“家母病重,豈能因先生一言...便真就不管不顧?

“王先生...難道是因為我拿不出太多錢財,所以你才這樣對我言語?”

他低下頭,藏在粗衣袖口裏的雙拳,已是下意識握起。

“李公子,你要相信我的醫術。”王琉璃停下搖扇子的動作,認真道:“王某從不在醫道一事上與人開玩笑;

“你母親年事已高,本就體弱多病,兩年前你父親身死,你母親便受了一層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