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方桌之上隻放著酒壇酒碗,無飯無菜;
亦無筷。
酒壇有三個,其中兩壇已被隨意坐在桌邊的青年飲盡,剩下一壇去了一半酒水,琥珀光澤的液體在壇內沉靜;
使得雅間內飄蕩著醺香的氣味。
陶土色的酒碗隻有一個,此時又被青年端起,將其內綠蟻飲了幹淨。
——如此看起來,他並沒有與人同飲的興趣。
“洛陽名酒‘東海潮’?這可不便宜。”
孫八九站在窗側,聲音一如既往的有些陰冷:
“都說此酒取入海口的滔滔江水,配以桑葉、桃花釀製,三年才能成一壇‘東海潮’,難能可貴;
“嗬嗬,入海口距離洛陽五百裏,倒是不算太過遙遠,但以這些凡人的本事,哪裏能夠運回江水?
“要我看來,這就是故意傳出的誇大之言,好抬高酒水之價,使得司馬兄多花錢財;
“想想就讓人生氣,司馬兄,可覺得受了蒙騙?不若等此酒飲完,去將賣酒之人殺了泄憤?”
司馬信拿起酒壇再倒酒水,慢慢道:“孫兄,你非陳留國之人,怎能知其中究竟?少說點話為好,多說一句都是丟人。”
“嗬嗬,司馬兄說話一直這麼有趣。”孫八九咧嘴笑了笑,雙眼總有戾氣。
酒水入碗,激起微弱清脆聲。
這雅間之內,正有一女子站在雕花木台旁,手掌輕撫木台上放置的青花瓷瓶;
她閉著雙目,似在聆聽那輕微的響動。
這女子個子不算高,卻身段玲瓏有致,一身黑色衣裙更將其身姿勾勒的極為曼妙;
裙擺及至小腿處,如此款式顯得有些與眾不同,一雙蓮足踩著黑色的皮質短靴,又有黑色羅襪覆過腳踝,長度剛好接近裙擺;
這般穿扮,使得小腿那迷人的弧度顯露在外,讓人難免側目。
衣裙是黑色,一頭青絲亦是如墨的黑;
黑發盤成簡單的樣式,發髻上卻沒有一個裝飾,倒是與衣裙搭配。
她有一張下巴微尖的臉,細膩的皮膚在黑發黑衣的襯托下,顯得潔白而清亮。
黛眉微彎,瓊鼻精巧,微抿的雙唇極為瑩潤。
而她那薄薄的一邊耳垂上,正佩戴著一枚圓形的銀色耳環;
耳環半指寬度,卻是銀白的顏色。
至於另一邊耳垂,則無有一物。
這樣的外表,使得閉著雙目的她如同鄰家姑娘般,有一股幹淨之意,嬌俏之美。
然而這看著不僅毫無危險,甚至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的女子,其神色卻有些微淡漠;
好在,這淡漠似乎並不多。
因此,閉著眼睛的她依然散發著容易接近的感覺。
雅間內除了這兩男一女之外,還有一個看著三十年歲的青年在場。
這青年身材高大,看著似頗為威猛,隻是他卻是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袍,上麵還繡著許多紅花;
於是本該給人威猛之感的體型,因這身特別的衣袍,顯得不搭配的同時,亦給人一種怪異的對比;
這對比在青年身上還不算太過強烈。
卻見他一張硬朗的臉龐上,竟如女子般塗抹著不薄的脂粉;
還畫了眉,沾了紅紙;
如此一張麵龐,怎麼看都會讓人覺得很是衝突。
而他那頭長發更是盤成女子樣式,還簪了一朵豔麗的紅花;
這便讓他身上那怪異衝突強烈的凸顯;
怪異到了極致。
其之身與其之扮強行糅合在了一處,卻又不僅僅有些怪異感;
還有幾分惡心。
此刻,青年那豔紅的嘴唇正向中聚抿,顯出幾分惱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