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不僅陳老板愣住,春娘亦動作停頓,對許遊的言論感到吃驚;

春娘是個擅長察言觀色的人,她從許遊的語氣、眼神讀出了認真之意。

‘他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的這麼考慮!這位許公子表麵禮貌,但實際上骨子裏麵很瘋狂...這種人比那些凶厲在外的家夥要可怕的多!千萬不能招惹!’

春娘警惕性拉滿,已將許遊定為十分危險的角色,決定不出聲不冒頭,以此降低在他眼裏的存在感,求得安穩。

那柔美姑娘低著腦袋緊抿雙唇,用袖子偷偷擦著止不住落下的淚。

聽到許遊的話,姑娘亦被震動,下意識抬頭看向他。

四目相對;

許遊眼神清澈,對她輕輕頷首,笑意柔和。

少年幹淨而又溫暖的笑,讓姑娘的心,狠狠一顫。

眼淚在眼眶打轉,她張了張嘴,像是要說些什麼,話到嘴邊卻不敢吐出,姑娘重新低下頭,謙卑站在一旁;

清瘦的身姿在發抖,似無助,亦似茫然。

許遊看在眼裏,不動聲色收回視線,隨即望向幾步外的陳老板:

“繼續,說該說的。”

陳老板怔怔點頭,平複心情組織了下語言,苦笑幾聲,道:

“許公子,我確實跟血狗有所關聯,這麼說吧,他算是血紅組織的一個代表,負責幾個城池的銷贓之事;

“海賊們搶劫的商品需要換成錢財,以此在各地黑市購買他們需要的東西,比如武器、食物這些補給;

“亦比如用錢財去尋求女人的安慰,海賊也是人,他們自然有各種各樣的需求,你說是吧?”

“有道理。”許遊對此表示認同。

陳老板心又放下不少,醞釀說道:

“既然海賊搶來的貨物要換成錢才有價值,可他們沒法走正規渠道去做這些事,畢竟堂而皇之進入城池賣贓物,巡海司可不會放過他們。

“而像我這種生存在黑白之間,在地頭上有一定的影響力與實力的人,就最適合為海賊做中轉,幫他們銷贓;

“這樣一來,他們能得到錢財,而我,則能拿到不多的分成,同時可以扯海賊的大旗,讓別人不敢輕易尋釁,我的身份與地位因此更穩固。

“對我對海賊而言,是雙贏之事,如我這樣的人,在大海中肯定有不少!

“許公子,我跟你說了這麼多,足夠誠意了吧?”

——如陳老板這樣與海賊有所關聯之事,巡海司不會不了解,甚至可能知道許多這樣的人與事;

官方以默認為主。

因抓捕一個,不用多久會出現更多,這是一團亂麻,東海域太亂了,又如何能夠肅清。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色彩,還有此類灰色存在;

存在,即合理。

聽著陳老板的言語,許遊點點頭,道:“誠意不算小,還有什麼情報,繼續說。”

“嗯...”

陳老板歎了口氣,歉意道:“許公子,我雖然是為血狗服務的其中一人,跟他時而有聯係,但我並不知道他的行蹤,每次聯係,都是通過血紅組織培養的特殊信鴿,以信件往來。

“我們所交流的,隻跟贓物,跟生意有關,至於血狗人在哪,在做什麼,我真的一概不知,唯一知道的,是他既然負責著幾個城池...

“那麼他便大概率在這片範圍內,我還知道他負責的是哪幾座,我告訴你,北起望水城,南終落霞城。

“血狗目前所在,這一條線上任何位置都有可能...”

他停下聲音,神色無奈。

“陳老板很有誠意了,說的這些情報足夠詳細,讓我收獲不少,今日你我的誤會便一筆勾銷,你那幾個手下坑我錢財的事,我也不再計較。

“就是遺憾沒能知曉血狗身在何方,算了。”

許遊笑道:“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休息,嗬嗬,希望你的酒館生意興隆。”

陳老板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故作挽留道:“許公子真是心胸開闊啊,多謝諒解,說起來,咱們出來混哪能沒個誤會?這裏有酒有菜,要不留下來喝上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