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戀戰的花富春,隻是短暫的考慮過後,就同意了部下們的勸說,撤往廬州。
眼下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鳩茲內外,亂糟糟的一片,分不清誰是敵人,誰是友軍,繼續耗下去,也扭轉不了局勢,反而徒增傷亡。
在老葛等曲帥的掩護下,花富春倉皇逃離了鳩茲城。
另一邊的孫玄等人,也都沒心思打下去,在花富春剛逃走沒多久,他們也跟著逃了。
不過花富春逃去廬州,而他們卻往宜城方向逃去。
還有一部分人,則逃向了皋陶。
轟動大梁的大乘教起義,就這樣四分五裂,十幾萬教徒,一夜之間,各奔東西。
王然立在鳩茲城頭,掃視宛如地獄的街道、坊市,心中不禁有些悲涼。
一將功成萬骨枯。
他以少勝多,擊潰了花富春的十幾萬大軍,在史書中必將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
初步估計,昨夜雙方的傷亡,重傷及戰死者多達五萬,傷者不計其數。
經此一役,聲勢浩大的大乘教,再也翻不起什麼浪花。
光是投降王然的教徒,就有兩萬之眾。
這些人,本就是普普通通的農民。
因為不堪朝廷的苛捐雜稅,才被迫參加了大乘教。
本以為大乘教能改變這個世界,帶他們迎來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可誰知道,這一切隻不過是花富春這些宣傳者的套路。
從起事到現在,生活不僅沒有變好,反而一步步的將他們拖進了戰爭的深淵之中。
自始至終,這些上位者都不曾有過改變底層民眾的想法。
他們不過是想利用人心,改朝換代,將自己推上新的統治階層,換一種方式,繼續奴役他們罷了。
本質上,他們比現在的朝廷更加可惡。
斥候來報:“大都督,花富春已經逃往廬州,身邊從者不足一萬,但是廬州的容元儀,招募了三萬兵馬,正在日夜操練。”
“龐克風和孫玄去往了宜城,身邊的教徒仍有兩萬多人!”
“逃向皋陶的大乘教逆賊,統帥名叫蘇威,身邊隻有幾千人。”
王然聽後沉思,淮西的局勢,在昨夜之後,已經徹底改變。
主動權,現在掌握在了他的手裏。
這三股勢力中,看似花富春實力最強,且是大乘教目前名義上的最高領袖,實則不然。
王然最忌憚的還是孫玄和龐克風。
孫玄是孫閥的當家人,老謀深算,不容小覷。
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打垮孫玄和龐克風的組合,再集中兵力,擊破花富春。
至於蘇威,王然還是想以招安為主。
不過在進攻宜城之前,王然決定先在鳩茲練兵,畢竟新投的這群烏合之眾,連令旗號聲都看不明白,又怎麼能指望他們打仗。
隨著王然的鳩茲大勝,朝廷的威望再次水漲船高。
中興帝逼宮奪位的負麵影響,迅速淡了很多。
金陵的百官們,皆在心中感歎王然是韓信再生,居然就憑幾千人,兩次擊破大乘教,這實在令人不可思議。
揚州的三皇子蕭蚩,荊州的鄂王蕭良,原本都在磨刀霍霍,隨時進軍金陵。
現在也變得猶豫了,他們還需再觀望觀望,當下不適合輕舉妄動。
中興帝非常高興,他終於相信鍾鳴的話,這個王然的確是能夠挽大廈於將傾的人物。
原本,他在心裏還覺得鍾鳴是老糊塗了。
一個家奴出身的卑賤之人,恐是連字都認不全,能有多厲害?
之前縱使有些小成績,怕也是憑的一腔熱血加上幾分運氣。
所以,中興帝壓根就不指望王然能平定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