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福禍,有了劉五嬸插上這麼一杆子,韓露露使老大勁撒下的謊算是白瞎了。
夏奶奶的臥房也是她的書房,這時候她臉色黯沉坐在書桌旁,兩眼含怒瞪著麵前垂頭耷腦的夏寶。剛才那道沉喝聲之後劉五嬸和韓露露就被隔離在門外,於是想有人救場已是根本不可能。
“你知錯不知錯?!”
夏奶奶猛地一拍桌子,把垂著頭的夏寶嚇了一跳。“當初我有沒有說過不準你招惹是非?買賣怎麼樣那是人家的事,人家沒有找上你你還自己去大包大攬了?陳致美是杜家的親戚,你從中插手難道不是明擺著要去得罪人?我有沒有教過你去做得罪人的事?!”
夏寶頓了頓,抬頭咬著下唇說:“外婆,你這麼說可錯了。人家陳致美明明就欺負了我們的鄰居,我怎麼著也是這個院的院長,又是這單買賣的證明人,總不能就這麼袖手旁觀。您從前不是也教導我,做人要是非分明嘛,我隻是對事不對人,又沒有衝著杜家怎麼樣。”
“還頂嘴!”夏奶奶氣得站起來,“真是越大越不像話了!這麼大的事,你以為你光憑自己的能力就能辦好嗎?好,我就不說得不得罪人了,這瓶子動不動就是幾十萬,萬一出了點什麼差錯,你擔當得起嗎?!”
夏寶不敢回嘴,捏著衣角垂頭不語。
夏奶奶氣猶未平,正要再開口斥責,這時候院子裏頭卻傳來陣吵鬧聲,而且似乎出現的人還不少,你來我往的讓屋裏的訓話都不得不中斷了。夏寶趁機說道:“好像有人鬧事,我瞧瞧去!”夏奶奶還來不及嗬斥,她已經三步並倆地蹦出了房門。
這時候天已經全黑,院子裏亮起了園燈,好幾口人站在院子裏罵架,其中聲音最高嗓門最大的那個竟然是多日不見的劉順,而他的對手卻是近來跟他們家關係套得蠻近乎的陳秀芳!平時遇見這種事怎麼著也會上前勸勸自己兒子的劉五嬸這會兒居然也站在劉順旁邊怒目相視,而極少露麵的杜家男主人杜建軍這時卻在顧著勸解陳秀芳。
“別拖我!這事兒還有理沒理了?他們有什麼證據說我們帶人詐騙?當初簽合同是怎麼簽的?不但出爾反爾還帶血口噴人的啊?這事兒今兒非得說清楚不可!”
陳秀芳扭著穿著旗袍的腰肢衝她老公一揚臂,看得出來是十二分的氣憤。
這邊廂劉順更是氣勢洶洶:“你還總算說了句人話!這事兒就得說清楚不可!你陳家是不是跟別人合夥詐騙不用擺什麼證據,你馬上把陳致美給我叫過來,是不是老子我問問他就知道!否則的話當心老子衝過去卸他的胳膊大腿!”
“你誰老子呢誰老子呢?”陳秀芳看起來也是豁出去了,雙手叉腰迎上前,毫無畏懼地道:“都是吃大米長大的,你還真當人怕你三分啊!告訴你,中國法治還沒黑到這種地步!你敢亂來老娘就敢送你蹲監獄!……”
夏寶見狀在門內愣了片刻,見韓露露係著圍裙拿著鍋鏟站在廊下看得津津有味,拉過她來便問:“怎麼回事啊?”
韓露露跺著腳道:“出事了出事了!劉順那二楞子已經知道陳致美在青花瓶上造假的事兒了,這不正興師問罪要殺人放火的嘛!”
夏寶怔了怔道:“這事除了我們幾個誰還知道啊?誰告訴他的呀!”
“肯定是他娘老子劉五嬸說的嘛!”韓露露抱著胳膊大大歎了口氣,說道:“不過這下可好了!反正他也知道了,接下來的事也用不著咱們出頭了!什麼季先生啊陳致美啊,交給他就行了!”
夏寶聞言皺了下眉,不語出了廊子。
雙方的爭吵還在火熱繼續,這時候李醇和段德勝家的也都回來了,不知是不是太久沒見到院裏有這麼刺激火爆的戲碼上演,這會兒個個的家門也且不進了,隻顧站在外圍觀起戰。由於叫罵聲實在太大,大開的院門外經過的路人也不時往裏頭送來目光,有幾個甚至明明走過去了還專門倒回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