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十數米長的枯枝一把提起，拖行著走向村口。
經過一番努力，附近已經壘起數座小丘般的柴堆。
不時有學員扛著死屍，將其放到柴堆上頭。
一番忙活下來，直到日落西沉，夜幕徹底降臨，將周遭環境變得無比昏暗，他們才將村口收拾幹淨。
除了楚陽跟另一名砍柴的學員，其餘人皆是全身沾滿血水，顯得無比狼狽。
這時，秦台從村中折返，手裏提著一柄火把，小跑著朝楚陽走來。
“楚哥，這個重任就交給你了。”
秦台將手中火把遞向楚陽，跳躍的火光將他的麵龐照的忽明忽暗，眼中閃爍著一股莫名情緒，但卻無法言說。
其實不難從一些細節上看出，這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少年，內心卻是極其細膩。
想來這種時候，秦台的內心很不好受吧……
“那就由我來送他們最後一程。”
楚陽微微點頭，伸手接過火把，朝其中一座柴堆走去。
來到柴堆跟前，他又靜靜地站了片刻。
借著火光看向那些麵容扭曲的屍體，楚陽的心緒也是頗為複雜。
待這一把火燒盡以後，就該把這些無辜之人的一切一並帶走了吧。
到時候，沒人會再記得他們。
將來，可能隻有縣衙的縣誌上，會記錄下這場浩劫。
而這些亡者，則會化作上邊一個個冰冷的數字……
生死無常，天災人禍難避免，在這個世界尤其如此。
“願來生，萬事順遂……”
最終，楚陽的一聲祈願以歎息作為結尾，他緩緩地垂下舉著火把的手臂。
天幹物燥，跳躍的火光在接觸到柴堆的瞬間，便引起一道火苗。
火苗不斷攀附向上，火勢愈演愈烈起來。
沒過多久，整個柴堆都被盡數點燃。
恍若是逝者們欲要釋放此生的最後一點餘光，橘黃的火焰將周遭照得無比明亮。
一縷縷黑炎升騰而起，帶著沉重的怨念飄向蒼穹。
楚陽仰望著眼前一幕，輕聲呢喃道：“怎麼可能釋懷呢？”
將目光收回，他又沉默著走向另一處柴堆，以同樣的方式將其點燃。
緊接著，第三座、第六座……
一直到第十二座……
村口處，此時已是亮如白晝。
楚陽以及秦台等一眾學員，站在不遠處靜靜地觀望著。
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顯得無比肅穆，在沉默中為逝者相送。
大火燒了多久，他們就站了多久。
直到滔天火勢最終化作一片餘燼。
一陣陣清風掠過，它們便在夜色中不甘地迸發點點微光。
空氣中彌漫著異常複雜的氣味，不過卻沒人在意。
楚陽重重一歎，對其餘人說道：“走吧。”
話音落下，一行人便極有默契地朝村內走去。
這一路上，他們同樣沉默，仿佛是吃了敗仗的士兵，眉眼間充斥著衰敗之氣。
回到營地內坐下，一行人又是沉寂許久。
“怎麼會這樣呢？”
一名學員雙眼直愣愣地看向地麵，喃喃地說了一句。
隻是，不知道他是在問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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