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灰藍色的畫舫從島嶼中劃出,畫舫邊緣插著一麵鮮紅明亮的旗幟。
那上頭迎風招展的蚩字映入眼簾,燕今眉色一動,三兩步上前。
秋樂等人跟著折回,片刻功夫,畫舫停靠了下來。
簾子掀開,走下一名身著藏青色衣著的老者。
莫青硯心急問道,“敢問先生,便是島主?”
老者覷他一眼,沒有作答,反對著燕今恭敬行禮,“見過攝政王妃。”
燕今眼波浮動,掠過老者看向晃動的門簾後,隱約可見的灰色衣擺。
她心中百感交集,出口的聲音不由染了幾分喜極後的哽咽,“許久不見,十一怕是忘了我這位故人了吧。”
人影晃動,高大的男人踏出畫舫。
褪去了幾分輕狂的少年氣,眼前的男人穩重自持,幽深的黑眸看向燕今時泛起淡淡的碎光,他眼尾微紅,出口的聲音含著幾分隱忍的壓抑,“別來無恙,姑娘。”
……
數年不見,沒有物是人非。
當初燕今離開,十一便知她心中盤算,沒有再糾纏她成為拖累,他回到族中,繼承了兄長的族長之位,安頓好族民的同時,也帶著族民習武耕作,並精練異能。
他們栽過跟頭,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兄長的前科是每個人的警戒,人人都勤勉用功。
之後兩年,他們在濠江上儲建了島嶼,用異能自保。
既不幹涉四國之事,也不讓任何覬覦他們異能的人有可趁之機。
隻要他們膽敢來犯,便承擔葬身魚腹的下場。
期間,他不是沒打聽過燕今的下落,可都寥寥無幾。
直到聽聞燕今在宮變中殞身的消息,整個族民都悲慟無比。
狂屍之難中,燕今對他們有恩,早就將她當成了救命恩人。
聽聞了這段過往,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姑娘還是姑娘,足智多謀,稍稍一猜便知這島主是我。”
燕今緩了口氣,“我也沒有十足把握,現下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你也瞧見了我們如今境地,兩軍兵馬懸殊,死傷慘重,援軍遲遲未到,東疏軍暫時退回陣地,卷土重來隻是時間問題。”
十一笑道,“我明白姑娘的意思,十一攜整個蚩族願為姑娘效犬馬之力。”
燕今起身,來到十一跟前,袖擺一抬,俯下半身,恭敬行禮,十一一驚連忙要扶,秋樂卻擋了他的動作,衝他搖了搖頭。
十一見此,抿唇退後一步。
“大焱攝政王妃燕今,代大焱萬千子民,敬謝蚩族幫扶之恩。”
在場所有副將,皆卸下身上長刀佩劍,整齊劃一地抱拳,“敬謝蚩族幫扶之恩。”
聲如雷鳴,字字忠腔。
……
夜幕四合,燕今打了水,仔細幫容煜淨了手擦了身,而後褪下外裳躺在他身側,見他一動不動,她將容煜的長臂扯出,搭在自己的肩頭上,還覺不夠,她窩進他懷裏,一雙手緊緊圈住他腰身,方才覺得有幾分真實。
“你睡得有些久了,我有些不開心。”
“我知道你累了,最多隻能睡到這場仗結束可好?”
“快入冬了,再不醒要趕不上第一場雪了,可別再食言了。”
她拱進他懷裏,靜靜聽著清晰卻不甚有力的心跳,輕輕歎了口氣,“預止,我好想你,想你抱抱我,親親我,喚我啊滿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