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寧王而言,雖然布局失敗固然可惜,但成事在天,一次失敗了,再找下一次機會就行,沒有耐心的話,也蟄伏不到現在,他等得起。”
“何況,這世上最難掌握的就是人心,人心思變,想要猜中人心,就要做好計劃失敗的準備。”
李辰盯著周平安,淡淡地說道:“他在等什麼?”
周平安低眉順眼,說道:“等一個坐天下的機會。”
李辰麵無表情,說道:“寧王為皇室宗親,更是權高位重的鎮邊藩王,數十年來對朝廷忠心耿耿,鎮守邊疆從無紕漏和差錯,使帝國西南邊陲不受土司之擾,你這話,傳出去了可是要殺頭的。”
周平安對著李辰深深一禮,說道:“若是殺頭之罪,殿下殺了我的頭便是。”
李辰起身,走到依然保持著彎腰行禮姿勢的周平安麵前,麵無表情地說:“你很聰明,可以說是本宮見過的絕頂聰明人之一,但也正是因此,本宮很想殺了你。”
“因為你的聰明和神秘,還有手段,讓本宮覺得寢食難安。”
周平安一動不動,說道:“平安隻有一念,那便是一身所學報與帝王家,否則這一身的本事,丟在荒郊野嶺,與漁夫、樵夫為伍,實在是可惜。”
“縱觀曆史,任何一代雄主的身邊都會有強大的謀臣,例如三國之諸葛、強漢之蕭何、盛唐之魏征,平安所想,百年之後,大秦雄主身側,有吾平安二字,足矣。”
“殿下想殺平安,這並不奇怪,平安並不因此害怕,甚至覺得榮幸,若非平安有一身讓殿下側目的本事,那麼殿下何必將平安掛齒?”
“殿下會殺平安,但不會是現在。”
這番話聽完,李辰淡淡說道:“站直身體,抬起頭,看著本宮。”
周平安依言站好,繃直了腰杆子看著李辰。
“你覺得本宮什麼時候會殺你?”李辰饒有興趣地問。
“內閣倒、藩王削,江山宇內無敵日,社稷四海升平時。”周平安簡短而有力地回答道。
“你不怕?”李辰問。
“怕。”
周平安平靜得好像一潭死水,他說道:“但平安更怕,這一身的本事跟著平安一起腐朽。”
“如果本宮現在就殺你呢?那你的算盤,豈非落空?”李辰道。
周平安依然低眉順眼,突出一個溫良恭謙,他道:“還是那句話,這世上最難把握的就是人心,想要猜測人心,就要做好失敗的準備,更何況還是殿下的心思?若是錯,無非是提早幾十年去死,無妨。”
李辰樂了,他深深地看了周平安一眼,轉身走向自己的案台。
“周平安聽封。”
周平安立刻撩起長衫擺子,跪在習政殿中間,俯身一個頭磕在地上,道:“草民周平安,恭聽殿下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皇太子代帝監國,統禦百官擢升、罷免、加封、削爵。”
“茲有平民周平安,生於山野卻有經天之才,源於微末卻有緯地之能,縱觀帝國上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故天公之抖擻,降我大秦之人才,亦可非常行事。”
“故,擢升周平安入仕籍,列正三品,任刑部尚書一職。”
“昭告天下,以宣朝廷愛惜人才之本意,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