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麵色一瞬間有些尷尬,笑著歎了口氣,沒說話。
她抬手指了指附近的十米靶,淡淡道:“朝陽郡主,請吧。”
靳晨麵色倨傲,從箭筒中隨手抽出一支箭來,搭在弓上。
她揚著下巴,單眼睜開,鳳眸如同睥睨般盯著靶心,利鋒離弓,錚然上靶。
正中十環。
圍觀眾人不免有驚呼出聲的,這朝陽郡主,雖是個女兒家,射箭功夫卻這樣好。
人群漸漸窸窣起來,同東宮要好的都免不了為沈長安捏一把汗,如今這箭已然中了十環,就算沈長安再怎麼發揮,也隻能勉力和一個女子打個平手罷了。
向來不看好東宮的人臉上都露出譏誚笑意,眾人舉起茶盞,似笑非笑地遙遙相敬,等著看她的笑話。
今日之事於情於理,都是東宮失了臉麵。
皇帝臉色一沉,沉默地看著四周的動靜。
皇後周身氣場亦有所凝滯,隻有她自己知道,沈長安亦是個女兒家,同一個草原生長的郡主比試,還帶著東宮太子的頭銜,怎麼說都是吃了暗虧。
靳晨神色自若,眉眼間染上刁蠻之意,揚起下頜譏笑說道:“殿下,請吧。”
沈長安沉默不語,瞧著眼前這十米的靶子,唇邊勾起笑意。
在靳晨和眾人吃驚的注視下,她拿起了一把七力大弓。
紫陽鑲金的實木弓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透出耀眼光芒,映入眾人眼簾,眾人皆是一愣。
太子殿下,何時能拉開七力弓了?
坐在另一側的清和君正在緩緩轉著手中的茶盞,同為大梁的兩大封君,和長恒君的倨傲張揚不同——
這個男子雖年過四十,卻麵若桃花,鳳眸輕挑,唇邊永遠噙著淡淡的笑意,一幅疏狂不羈的姿態。
他饒有興趣地盯著東宮殿下瞧了一眼,又看了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新晉的太子仆射一眼。
那玄衣墨袍的青年站在那裏,眉眼清朗,負手而立,神色從容不迫,仿佛絲毫不擔心太子殿下會輸了比賽。
清和君笑意漸濃,目光深深地盯著江煜看了半晌。
一旁的侍從不解,問道:“主子,你看什麼呢?”
清和君放下茶盞,眸色沉沉,薄唇微啟道:“朝陽,輸了。”
沈長安拿著那紫金大弓,在眾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在手上開了一開。
她麵上神色輕鬆自如,仿佛拉開的隻是一件小玩意兒。
可是那弓分明比半個她都高了——
她抽了一支箭出來,比了比靶心後又放了下來。
怎麼了?
眾人看著她的動作皺了皺眉,這是,要認輸了?
沈長安拎著這七力大弓緩緩走到靶場中央——
三十米靶的前麵站定。
靳晨麵色白了一瞬,不可思議地看向她,看到她那副無所謂的態度不免有些羞惱,冷冷地說道:“殿下,您未免也太自信了。”
沈長安轉過頭來一笑,說道:“大孩子從來不玩十米靶。”
說罷她便拉開了這紫金弓,纖細的手指搭上鋼箭。
弓弦漸滿,圓如半月,箭鋒遙遙對準三十米外靶心的方向,箭在弦上,勢不可擋的氣勢隱隱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