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承羨扯唇輕笑,道,“別和我提什麼勞什子吉簽不吉簽的,我這人不信命,隻知道每個人都不該輕賤自己的命。”
陸訣定定地凝著他那壓抑著怒火的樣子,開口問道,“你很生氣?”
付承羨不怒反笑,反問道,“不可以嗎?”
“為什麼?”
付承羨生生地咽下去了自己想說的話,眸中怒意更甚,“陸姑娘不是能算盡天下事嗎,難道連付某為什麼生氣算不出來?”
“陸家家規第五十四條,陸家人算命理,不算人心。”陸訣平靜說道。
付承羨覺得自己眼前有些發黑。
剛剛恢複了一點兒的身體又覺得氣血翻湧。
怎麼就招惹上這麼一個祖宗?
遲早有一天得被她氣死。
緩緩地抽了一口氣,把心下翻湧的情緒壓下,付承羨咬牙道,“你快閉嘴吧,我生氣是因為老子救你把命都差點兒搭了下去,現在想想,你自己都這般不在意,我還救你做什麼?”
“你後悔了?”陸訣沉默半晌開口問道。
付承羨哂笑,“對,後悔了。”
“你因為救我而損的那些氣血,我可以還你。”陸訣動作極快地從腰間抽出一柄匕首,匕首之上寒光凜冽,她沒有絲毫猶豫,明晃晃的青鋒眼看就要衝著手腕而去。
付承羨動作極快地抓住了她抓著匕首的手腕,眸中怒意極盛,“你敢!”
陸訣一愣。
付承羨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勉力平複了一番心緒,緩緩道,“你先欠著吧,等哪日我需要了再來找你取。”
陸訣點了點頭。
室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正當付承羨覺著不耐想要出去走走時,卻忽然聽得陸訣開口。
“付遷,我有一事不明。”
陸訣很少這樣說話,付承羨不由得回眸望去。
她頓了一頓,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睡夢之中,為何喚我名字?”
付承羨的動作一瞬間僵住。
室內幽靜,天氣多雲,清風拂過吹開幾片雲來,日光被撥現,洋洋灑灑地落下來。
照出一片暖意,也照得付承羨無所遁形。
仿佛是內心的什麼隱秘被人驟然掀開查看,而這份隱秘又恰恰與那看到的人有關。
緋色罕見地爬上了他的耳際,他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問了一句,“我?你沒聽錯吧?”
“我不會聽錯。”陸訣語氣肯定。
室內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付承羨深深吸了一口氣,一把抓起桌上的涼茶灌了一口,心緒終於冷靜下來良多,他語氣篤定道,“你聽錯了。”
說罷就抬腳走了出去,似乎是一刻也不欲多待。
“……”
陸訣沉默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眸子。
……
不出兩日的時間,涼城之中的患過災疫的百姓大多已經脫離險境,重返康健。
那覆蓋在涼城上方久久不散的烏雲似乎也有了感知一般,罕見地放了晴。
知府派人打通了西街的地下水井,發現是地下有一處被汙染的黑色土壤影響了水源。
付承羨查遍古籍,也終於知道了這便是西方傳過來的一部《食草冊》當中記載的**土壤禍水,陰暗潮濕之地最易滋生,地下水常現此役,別名蠖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