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不景氣,終會過去的,大人放心。”沈長安轉身上了馬車,似是不經意般徐徐留下這樣一句。

知府站在原地,怔愣地看著馬車離去的背影良久,這才神色感慨地俯首叩拜恭送。

剛剛麵前的小殿下明明隻是十幾歲的樣子,可她說出那句話的樣子卻讓人有種莫名的心安。

竟然……仿若一個洞穿世事的人。

……

天色漸漸昏暗。

馬車一路安穩地行駛到涼城邊界的驛站,平京眾人循例下車歇息,等明日一早再上路。

沈長安眾人紛紛從馬車上下來。

付承羨打量著這驛站,外觀看起來倒是條件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道,“總算能得份安寧了。”

“隻怕還不行。”陸訣淡淡道。

付承羨不解地抬頭看了她一眼,“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隻見遠處馬蹄揚塵,鐵蹄踏地聲音輕脆入耳,四周的侍衛戒嚴,厲聲問道,“什麼人?”

那人從馬上翻落下來,周身掀起揚塵,連滾帶爬地跪落在地上,頭埋得低低地,隻高聲道,“下官林海拜見太子殿下,求殿下見下官一麵!”

“你是什麼人,也妄想得到殿下的接見?趕緊哪裏來滾回哪裏去!”侍衛對這個不速之客格外不客氣。

“林大人……請吧。”似乎有些遙遠的聲音輕輕傳過來,林海的臉上一瞬間綻出笑容。

周圍的侍衛怔了一怔,在太子篤定的語氣中緩緩放行。

林海眼角流露出微不可聞的鄙夷與得意,撣落了身上的灰塵,穩步朝沈長安走去。

“進去說話吧。”沈長安道。

林海忙不迭地點頭,跟在沈長安身後,然而那份小人得誌般的神情卻流溢於舉手投足之間,偏生他還要強作一幅震驚樣子,讓人不免覺得有幾分滑稽。

付承羨搖著玉骨扇子,很是鄙夷地瞧了他一眼,暗自喃喃道,“東宮殿下到底看中他什麼……”

“啊?你說呢?”付承羨一收折扇,敲了一下陸訣的肩。

陸訣沉默著,輕翻手腕奪下了他的扇子,大步往前走。

“哎,你幹什麼?還我扇子!”

付承羨飛快地追打過去,惹得周圍一眾人側目。

林海在沈長安身側走著,麵色有些尷尬地道,“殿下身邊的人,還真是活潑。”

沈長安麵色也有些僵硬。

默了半晌,江煜在一旁淡淡道,“他們野慣了,大人莫見怪。”

“自然自然。”林海忙垂眸道。

他一想自詡以口中這舌燦蓮花的本事聞名,可麵對太子殿下身周之人,不知為何,卻是半點都不敢冒犯。

仿佛口中能說出的那些話都會汙染這人身上清冷的謫仙氣一般,讓人絲毫不敢多言。

不過太子身邊的一個陪侍,竟有這樣的氣勢,倒是奇了。

就在林海仍在暗暗思索未來如何能取代這位陪侍在太子麵前的地位時,他們三人已經入了一間茶室。

茶室之中百合焚香氤氳,眼下窗外月色初蒙,室內被江煜點上了油燈。

“殿下若有什麼需要,傳我便是。”江煜安置好一切打算退出去。

沈長安叫住了他,“你……留在這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