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一片片利刃釘在了地上一般。
他雙目仍大睜著,可卻半分氣息也無了。
林婉縈顫抖地搖了搖頭,無措和難以置信爬上臉頰,不顧自己隻穿著中衣,她飛快地去探了一探李容執的鼻息。
待靠近他的鼻子之時,反複的感受確認之後,她麵色瞬間白如紙一般。
她的手倏然一抖,而後便抖得越來越厲害。
她倒吸一口涼氣,幾乎是尖叫出聲,一把推開李容執,環抱著自己往後退去。
麵色定格在恐懼和無端的慌亂上,無措地看著蕭景欒。
蕭景欒還站在那裏,手裏仍握著花瓶的柄,他麵色也隱隱透著白,可目光卻仍是堅定的,仿佛絲毫沒有為自己的行徑後悔。
他的手越攥越緊,花瓶柄在他手中斷裂成一段一段,直至嵌入手掌,血肉模糊。
可他的唇卻是微微勾起的,帶著瘮人的笑意。
林婉縈哭喊著掰開他的手,絕望道,“你又要做什麼啊?!”
他不怒反笑,緩緩蹲下身子去看女子紅透的雙眼,神色認真而虔誠。
林婉縈愣了一愣,望進了少年眼底澄澈的潭水。
那是溫暖的,溫柔的,溫順的,近乎繾綣的又無比依賴的,如同一隻小狗狗一般的目光。
同剛剛那滿身都是暴怒與戾氣的少年,幾乎判若兩人。
他在她麵前蹲定,用尚幹淨的手背拂去她麵上的淚,小心地,輕輕地抱住了她。
“沒事了。”他聲音沙啞而顫抖,可卻仍想從嗓中擠出一點笑意來。
林婉縈的淚水奪眶而出,感受著他身上的血腥氣,心頭情緒複雜。
“你,你怎麼辦啊……”她哭著問道。
“沒事了。”蕭景欒不回答她的話,仍是溫聲開口安慰道。
蕭景行站在一旁,眸中閃過冷漠,淡淡開口道。
“蕭景欒,我這一次也幫不了你了,你失手殺的人,可是太尉之子。”
蕭景欒仿佛聽不到他說的話一般,隻是一遍一遍地和林婉縈重複道,“沒事了。”
林婉縈迷蒙之中抬起眼來看著他,問道,“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
蕭景欒沉默了半晌,一雙眼泛著些許未平息的紅意,扯唇朝她笑了一笑。
“我不後悔。”
林婉縈怔住,抬眼望他的時候,隻能從他那一雙眼中看見自己的身影。
……
百花府的人聽到廂房之中有動靜便趕了過來,看到屋內一片狼藉自然是上報了大理寺,連帶著也把蕭景欒帶走了。
沈長安在暗處看著這些人遠去的身影,沉默地歎了一口氣。
“原來惡人也有善情。”
江煜垂眸看她。
“那是自然。殿下……後悔了嗎?”
沈長安望了蕭景欒的背影良久,堅定地搖了搖頭。
“若我為他留了活路,日後便是我的死路。原本可以兩不相犯,但他破了規矩,我便不會再手下留情。”
江煜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摸了一摸沈長安的發頂,道,“殿下同從前不一樣了。”
“是啊……畢竟人生很殘酷啊,”沈長安笑眯眯回過身,拉住他的手道,“好在還有你,讓我覺得不會那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