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狡辯!”皇帝驟然將一個茶盞摔到那侍女腳邊,茶杯在大殿之中炸得碎裂開來,滾燙的茶水潑了侍女一裙裾。
侍女眼圈含淚,隻不斷地磕頭道,“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啊!”
“拉出去,擾亂皇家宴會,涉嫌謀害郡主,亂棍打死罷!”皇帝麵色不鬱,冷漠說道。
王太醫的臉色變了一變,看著那侍女的神色心頭一震,開口道,“陛下,微臣以為,端成郡主飲茶而棄酒確非眼前宮女之責,而是因為……縣主已經有孕。”
他本不想在這樣的宴會之上對皇帝直言不諱,因得不能欺君,他打算宴會之後再暗中稟報給皇帝。
然而若是今日因為他的再三緘口,而讓一個無辜之人丟了性命,那可真是天大的業障,他可受不起。
所以……他也隻能開口了。
王太醫伸手抹了一抹額前的汗。
這樣的事情,確實不是小事啊,可若端成郡主持續腹痛而不診治,同樣也可能會對性命有憂。
再者……站在端成郡主身後的那個男子看他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可怕,仿佛早已知曉了一切事情的真相,仿佛……若自己不如實說出,下一瞬便會身首異處。
殿中原本就因為天子之怒已經靜極,眼下卻更寂靜了幾分。
殿內仿佛泛起了冷霜一般,震驚的神色在每一個人臉上走過,甚至連殿中承接香霧的潺潺流水仿佛都停滯了片刻。
良久之後,人群之中泛起窸窣的聲響。
林婉縈神色半夢半醒之間感受到這不讓人歡愉的氣氛,薄唇抿緊,半分血色都沒有。
她感受到自己的牙關在顫抖,可她卻一點辦法都想不出來。
“你說什麼……”皇帝不可置信地打破了殿內這份平靜,臉上的震驚漸漸過渡成惱怒,他情緒激動地拍案而起,道,“你這個庸醫!”
“臣不敢說謊!臣掌婦科十七年,見過無數喜脈,縣主這脈象滑而流利,雖有氣血雙虧之相,卻是滾珠喜脈無疑,臣敢以一生醫術作保,絕不敢說謊!”王太醫慌忙在皇帝麵前跪了下來,誠惶誠恐的開口說道。
林婉縈麵色一瞬間漲得紫紅,眼圈盈上淚水,已是屈辱至極的意味。
皇帝心下不忍,同時亦不敢相信,大手一揮,道,“去請太醫院所有太醫前來。為端成郡主診脈!”
太醫院的一眾太醫在金鑾殿門口跪了一排又一排。
每一個為端成郡主診過脈的人都得出了一個共同的結論——端成縣主,有孕了。
“什麼意思……”蕭景行的麵上覆上不可置信,目光從林婉縈身上又轉到皇帝身上,他緩緩地搖了搖頭,問道,“端成郡主……是希望我蕭家替你養育子嗣嗎?為何有孕還要與我簽下婚約?”
林婉縈抿唇,麵色雪白如紙,不說話。
參加宴會的朝臣麵麵相覷。
也不怪蕭大公子發怒。
這算是什麼道理,一個皇宮內長大的縣主竟然有了身孕,還指望在旁人發現之前以清白的身份嫁入蕭家,這算是什麼事嘛?
多少也有些無恥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