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安微微垂眸,在心下暗暗默念。
抱歉了,這一世,是我贏了。
她心中早就知曉林婉縈所打得是個什麼算盤。她就是想憑借腹中李容執的子嗣獲得一線生機。
可李太尉麵對這個害死自己兒子的女子真的會如此寬容嗎?
她覺得不見得。
她的三姐姐似乎還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手段,叫做去母留子。
沈長安思定,這才抬眸看向靳晨的方向。
靳晨在座位上沉默了良久,似乎也有些驚訝於皇帝所拋出來的籌碼。
由不得她不驚訝,郡主晉為王姬,這可是開朝以來第一例。
就在沈長安安下心,以為一切都塵埃落定之時,那旁卻忽然聽得靳晨開口。
靳晨今日身著一身暗紅色的小襖,如意樣式的金線明紋勾勒出她柔軟纖細的腰肢,與她雙環髻之上的朱紅絨花簪子遙遙相映。
大殿之中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等待著她的回答。
她站起身來,聲音伴著清脆的搖鈴聲響。
她道,“身為朝廷臣子,於情於理都該為朝廷分憂。可是於己……臣女不願意。”
大殿之中一靜,雖然慣知朝陽郡主的脾性,對她會拒婚也是意料之中,可皇帝的神色還是難掩失望。
沈長安愣愣地看著靳晨,原本安定下來的心倏然一沉。
她神色迷茫地瞪大了眼睛,甚至有幾分疑心自己聽錯了。
靳晨對蕭景行的心日月可鑒,她是知曉的。
那時蕭景行被關到兵部,是靳晨來求得自己,他被賜婚,也是靳晨紅著眼睛告訴他要他平安。
之前艱難險阻的時候尚能海誓山盟,如今塵埃落定了怎麼又……說自己不願意了?!
“靳……朝陽郡主,蕭大公子可是東梧不可多得的好兒郎,你就不再考慮考慮了?”沈長安失聲說道。
朝堂之中不少人也跟著搖頭歎息。
可是縱使是為了皇室著想,這婚姻大事總不能強人所難吧?
更何況,若是朝陽郡主不願意,皇帝還強硬賜婚的話,很難保證長恒君那個護犢子的脾性能做出什麼事來。
靳晨沒有回答。
而沈長安卻察覺自己的衣袖被人拉了一拉。
她怔了片刻,垂眸望去,隻見江煜正不緊不慢地飲著茶水,神色之間從容鎮定,似乎早就料到了會有這樣一幕。
雖然不知曉他為何拉自己,可沈長安還是下意識地坐下了,不再質問靳晨。
坐下之後良久,她才後知後覺地開口問道,“為什麼不讓我說?”
江煜看了看大殿之中的靳晨和蕭景行,好整以暇道,“殿下看著便是了。”
他話音剛落,隻見那旁的蕭景行神色之中透出了幾分笑意,一雙桃花眼不似剛剛那般陰沉,倒好似墨夜之中月光清輝,一點點地明亮了起來。
他半笑半認真地問道,“朝陽郡主,是對蕭某的哪一點不滿意?”
“哪都不滿意!我不要人家挑剩的!”朝陽郡主心直口快。
皇帝的麵色有幾分尷尬,奈何靳晨一直是這般不收斂的脾性,又攤上了這檔子事,有點情緒也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