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尉在哪?”沈長安驟然抬眸問道。
那侍衛一怔,道,“陛下正是召了李太尉進宮,似乎是想要撫慰一二,然而李太尉近日卻不在京城,到揚州去處理屬下公務了。”
“本宮知曉了,你退下吧。”沈長安點了點頭說道。
待那侍衛走後,沈長安眸色微動,側頭與江煜對視了一眼,若有所思道,“看來他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夠聰明……也夠陰險。”沈長安緩緩說道。
“早便會有這樣一天,李太尉那個人愛子如命,自然不會對李容執的血脈置之不理。至於林氏,那是殺了他兒子的真凶,他又怎麼會放她一條生路。”江煜沉聲說道。
“然而他這般適時的出行,倒是為他洗清了嫌疑。父皇眼下一定惱火得很,想也不必想就是李太尉做的,卻拿他沒有什麼辦法,畢竟不能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名頭治一個剛經曆喪子之痛的老臣的罪啊,”沈長安笑了笑,繼續道,“看來薑還是老的辣,林婉縈想算計他,卻不想被他反算計了,丟的還是命。”
“這般也好。”江煜忽然側過頭來看她。
沈長安愣了一愣,開口問道,“什麼?”
“這樣就不必殿下親自出手了,林氏那般的女子,若是殿下親手殺了她,未免髒了殿下的手。”江煜平靜的說道。
“啊,是啊。那你說,我是不是變聰明了?”沈長安朝他笑了一笑,問道。
江煜認同地點了點頭,淺笑道,“殿下學會借刀殺人了,確實比從前聰明了不少。”
從被暗殺那日開始,這一係列的反擊就已經悄然布下。
小姑娘下得一手好棋,一步一步讓敵人踩進自己的陷阱之中。
著實狡猾。
她在不知不覺之中,竟也成長了這樣多。
走著走著,江煜卻忽然腳步一頓。
他墨色的衣袍被風吹得獵獵,他倏然回頭,眸中閃過淩厲暗色盯向一個方向。
他的手下意識護住懷中的小姑娘,眼眸又沉又冷。
“什麼人?”
安分了這些日子,終於又要來了嗎?
沈長安在他懷中怔愣抬眸,問道,“怎麼了?”
江煜沒有回答,隻眉心皺緊,定定地凝著一個方向。
沒有人。
是他太緊張了嗎?
他按了按眉心,神色有幾分疲憊,輕聲道,“無妨,許是我看錯了。”
他拉過沈長安,繼續向前走著。
他們身後的房簷之上,卻悄然透出一個身影來。
那人著一身素色長袍,神情漫不經心地坐在房簷之上。
他嘴中咬著一根枯草絲,看著他們拉著的手,似笑非笑將那枯草絲從嘴中抽出來,如同刀尖舐血一般地舔舐過,陰森森地彎了彎嘴角。
……
京郊的馬車之上,此時正有一個人披著深色的鬥笠將手中抱著的孩子遞給馬車之中坐著的人。
孩子因為一路的顛簸正在不斷地哭泣,淒厲的聲音讓周圍的樹林都變得有幾分森然。
“不要哭,祖父在這裏。”馬車裏的人正在溫聲哄著懷中的孩子,一隻手不斷地拍撫著。
孩子身上裹著的錦被尚還帶著幾分血腥的氣息,那是人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