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詼諧,想讓婉清放鬆下來,其實自己心裏也七慌八亂。
七活八不活,這位娘子的身孕正好八個月,又摔了一跤,她們實在沒有幾分把握,隻能盡力!
好在將軍府老太太開明,讓人請了郎中過來,否則她們真不敢接這趟活。
一個時辰後,長順載著陳穩婆一路騎馬到梧桐小院門口,陳穩婆下馬後一路小跑,臉上帶著幾絲興奮,這是將軍府啊,若她能幫助屋裏的小娘子順利生下孩子,可就搭上顯貴人家的門檻了。
她進去後先摸婉清的肚子,皺著眉頭來來回回移動手掌,然後輕嘖了聲對咬著軟木的婉清說道:“娘子的胎位是正的,隻不過沒到日子就早產,現在羊水破了,必須盡快生,否則孩子可能悶死在肚子裏。”
其他兩位穩婆看過來:“你有什麼法子盡快使出來,時間不等人。”孩子生下來,她們都得賞,所以不糾結誰的招數高明,隻要管用就行。
額發濕漉漉的貼著臉頰,婉清聽到‘孩子可能悶死在肚子裏’時,眼淚忽的一下掉下來,她閉上眼忍回去。
“我得推著孩子進產道,過程會非常痛,娘子要忍忍。”陳穩婆也有些緊張,果未熟蒂未落,硬推著落地,可想而知其中的痛苦。
婉清痛的一句話也說不出,隻微微點頭,望著陳穩婆,她張了張口,卻沒發出聲音。
陳穩婆將手心搓熱,輕輕放在婉清的肚子上,然後手掌往前按揉。
“啊!”
婉清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牙齒咬的軟木咯咯作響,手指深深陷入到床褥中,留下一道道抓痕。
隻一瞬間,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可痛苦還沒有結束,陳穩婆動作快準狠,每一下都伴著痛入骨髓的痛。
老太太在正廳坐著,年邁的老人嘴角緊緊抿著,眼睛裏紅血絲遍布。
半個時辰後,陳穩婆終於收回了手掌,她衣衫濕透,氣喘籲籲道:“孩子進產道了,可以生了。”
婉清的神誌已經模糊,呼吸微弱如遊絲,一張臉蒼白中透著青紫,她覺得好困,甚至有一瞬間感受不到疼痛,隻想昏昏的睡過去。
不行,不能睡!
婉清嘴巴微張,手吃力的抬起來。
陳穩婆眼一眯,立馬拿掉婉清口中的軟木,端著參湯灌進去,嚷道:“快叫孫郎中進來。”
孫郎中躊躇的看向老太太,現在內室裏婉清已經開始生了,他再進去,老太太能同意嗎?
老太太卻一把攥住他的胳膊:“孫郎中,托付給你了!”
孫郎心裏一鬆,點頭後帶著藥匣子進去,看見婉清已經氣若遊絲,慌忙拿起銀針紮下去,十幾針紮下去,婉清的神誌漸漸清明。
孫郎中把了脈退回到正廳,改了催產的藥方讓人盡快煎好。
參湯和催產的湯藥一碗碗灌下去,婉清終於恢複了幾分力氣,她把軟木咬緊,聽著穩婆的聲音開始發力。
孩子,娘一定將你帶來這個世上!
婉清忍著肝腸寸斷的疼痛,眼睛發直的望著帳子,胸腔裏持有一股韌勁,腦海裏不斷告訴自己:一定要生下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