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1 / 2)

大寧朝初律,殿試名次應由皇帝親自“臨軒唱名”。不過這規矩也廢棄了幾代,皇帝最多親自呼出前三甲的名字,也算是進士們無上的榮耀。

此次公布,兩位首輔生怕幼帝又把唱名也推給顧儀,早早地請了旨,改為三公代唱名,幼帝居於主位,也讓新科進士們得以瞻仰天顏。

顧儀見怪不怪,連聞喜宴也沒去露個麵。

聞喜宴是前朝傳下來的習俗,自然是字麵上的報喜之意,是在士子們騎馬遊街後,於通和園舉辦的宴會。聞喜宴正值初春,園林奇山怪石與各色鮮花爭豔,也會邀三品以上官員同慶,以示大寧人才濟濟。

先人有詩寫“雲呈五色符旗蓋,露立千官雜佩環。”便是聞喜宴高朋滿座,觥籌交錯的盛況。

此消息傳出後,一時間朝中大臣也摸不著這位長公主的行事風格。若說她要弄權,這籠絡新科進士的大好機會也不抓。若要說她無欲無求,自然更無人相信,隻能歸結為長公主目下無塵,八成還看不上小小的新科士子。

眾人議論紛紛,顧儀索性關了殿門,聽叫月說書。

“奴婢還是第一次見狀元遊街,可真真是熱鬧。那街道圍得連滴水都進不去,還大多是些戴冪籬的女子,若不是侍衛攔著,就新科狀元那瘦的,怕不是會被那些香包紗絹砸暈過去!大家都說,今年生得最俊秀的竟然不是探花郎,反倒是狀元!”

“聽街上百姓講,離狀元近得一寸都能多沾些文曲星的文氣。不過天上哪來那麼多個文曲星,經得這麼三年下一趟凡的。還有那些個富紳們,就差帶著家丁衝上來捉個進士回去成親了!”

叫月還是小女孩心性,難得出宮回來便想著把所見所聞全講個痛快,手舞足蹈地比劃著宮牆外的盛景,一口氣說了饒長一段,趕忙多喘了幾口氣歇歇。

顧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手裏的白玉扣,聽著叫月說得活靈活現,也笑意微露:“好了,曉得你今日開心,正經事沒忘吧?想必旨意已出,新科狀元被扔翰林院去了?”

雖是語調帶著些上揚的疑問,顧儀說得極其篤定。

叫月收起先前興高采烈的模樣,回道:“主子猜得真準,狀元和二甲幾位寒門出身的同進士都被分進翰林院了,說是修國史人手短缺。探花陳謹是在戶部,榜眼去了吏部,其餘也都各自分到了六部做推官。”

聽到陳謹的名字,顧儀想著另一樁事,一時不察,手上的白玉扣一時沒握住,砸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光從簾外來,照得白玉碎屑分外刺眼。她皺了皺眉,喚來侍女收拾幹淨。罷了吩咐穿雲:“容州那幾家佃民在路上了吧,多派些人手扮作行腳商賈跟著,免得出差錯。”

陳謹進了戶部再好不過,這戲台也快搭好了,總要有些觀戲懂戲的一起演一出,才算不白費這寫戲排戲的人一番苦心。

還有那塊她看上的瑪瑙,也該到第一道打磨的時候了。

“叫月,閑來無事便多去人多地方走動走動,不必老拘著。記得帶些侍從,多抱怨幾句你家主子。”

岑觀言近日有些煩悶。